赵开山没有迷茫太久。
似乎是因为激动而从深邃黑暗的幻想之中脱离出来,又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太低、太假,以至于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于是赵开山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苏咏霖,看了看儿子赵玉成,又看了看自己的亲信们。
“你们觉得,这可能吗?”
他试探着询问。
赵玉成没说话。
亲信们也没有说话。
他们哪里知道这种事情是否可能呢?
于是他们一起看向了提出这种说法的苏咏霖。
苏咏霖说话了。
“兄长,这为什么不可能呢?汉高祖刘邦起兵之初,不过是一泗水亭长,身无长物,年过四十,谁能想到仅仅七年之后,他就登基称帝,建立两汉四百年基业?
光武帝刘秀起兵之初不过是一破落汉室宗亲,家中清贫,义军初成之际什么都缺,刘秀甚至要骑牛上阵领兵打仗,何等窘迫?谁又能相信仅仅四年之后,他就做了皇帝?”
“汉高祖,还有光武帝……”
赵开山想了想这两位开国皇帝的传奇人生,不由得感到十分感慨:“我如何能与他们相比呢?”
“兄长起兵之初,振臂一呼,群起响应,追随者过万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沂州拿下,金贼毫无反抗之力,转瞬即败,这仗,不比高祖和光武的仗打得好看?
当年始皇帝出巡,刘邦与项羽观之,一人言大丈夫当如是,一人言彼可取而代之,彼时彼刻,刘项都只是小人物而已,小人物尚且有如此雄心壮志,兄长这般的豪杰为何要妄自菲薄?”
苏咏霖拱手一礼:“兄长谦虚精神,小弟佩服,但是过度的谦虚谨慎,并非好事。”
苏咏霖这话说完,大家纷纷点头,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
刘邦一个亭长带着一群小吏、屠狗辈都能创下偌大基业,赵开山一个大地主带着他们这群“能征善战”之辈,怎么就不能与之相比了?
别说其他人,就算和苏咏霖不对付的赵祥都觉得自己可以对标一下刘邦身边的周勃或者灌婴。
赵开山沉默了一会儿,大抵是把自己和刘邦起家的时候做了一番对比,忽然勾起嘴角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苏咏霖的肩膀。
“贤弟,我何德何能,可以做那天下至尊呢?别说我不如高祖和光武,就是楚霸王,我也是远远不如啊,更何况南国宋帝还在,山东本是宋土,我区区一介小人,又怎么能僭越呢?”
苏咏霖顿时冷笑出声。
“宋帝?赵官家?赵构?就那向金帝称臣的无耻之徒?兄长,赵构被金人吓得无法人道以至于没有后代的事情,你不知道?”
“有这种事情?”
这下子别说赵开山来了兴趣,赵玉成也来了兴趣,其他人一起都来了兴趣。
就连赵祥都顾不上恼火苏咏霖,转而关注起了赵构无法人道的这件事情。
果然,八卦是人类的本能,关系到男人生育能力的事情,更是吸引人眼球。
更别说这家伙还是一个皇帝。
“当然,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说赵构当年南渡的时候,有一次正在行房,结果忽然间传来了金贼追击而来的消息,赵构当场就被吓懵了,单骑逃出城池,跑的那叫一个快啊!
结果从此就不能人道了,唯一活着的儿子后来还病死了,于是赵构没有办法,只能从其它宗室那边过继儿子,立为太子,就是当今太子,你说赵构要是还能生,二十多年了都没个动静?很明显是不行了!哈哈哈哈!”
苏咏霖的肢体语言十分丰富,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引发整个屋子里男人们的集体大笑——
这也是对赵构的集体嘲笑。
就这样一件事,就那么短短的一瞬,赵构作为男人和皇帝的形象就彻底崩坏了。
一个连人道都不能的家伙居然还在做皇帝,那南边的宋国不就是……
苏咏霖注意着赵开山,注意到他脸上那不屑的嘲讽的神情,注意到那种身为一个强壮的男人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赵构的感觉。
于是乎要不要归附南宋,依靠南宋对付金国,也就成了一个可待商榷的问题。
一个连床都上不去的皇帝,连女人都收拾不了的皇帝,不就是个阉人吗?
跟阉人合作?
向阉人称臣?
貌似有点不爽啊。
思考一阵子,赵开山心思动摇,脑袋里忽然多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而后他缓缓开口了。
“贤弟,宋国皇帝的事情暂且不说了,现在,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咱们之后该怎么做比较好吧?”
苏咏霖对赵开山的反应十分满意。
“好。”
接下来,一群人就义军下一步的动向做了一番商议。
具体定下来的就是让赵开山确定义军的军号和义军的目标,然后以义军首脑的身份率先向整个山东发布讨金檄文。
注意一定要快,一定要抢在所有人之前发布讨金檄文。
苏咏霖的理由很充分。
“莒州和密州也有义军,他们名义上接受兄长的首领地位,实际上则不然,如果他们率先发布檄文占据了先机,兄长的处境岂不就十分尴尬?所以兄长一定要快,把义军首领的身份坐实了。”
赵开山对于身份地位的事情非常在意,对苏咏霖的建议也非常赞同,立刻采纳了苏咏霖的意见。
关于义军的军号,赵开山的意思是要响亮、雄壮,一听上去就能给人威武之师的感觉。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