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生这人荒诞无度,既酗酒又爱出风头,很难得人高看一眼。他上次上门行为冒失粗莽,惹得辛父大怒,把他给撵了出去。而后冯生那郡君姨母,见辛十四娘坚持拒婚很不高兴,以为登门给足了面子,却被谢云书用剑给赶走,之后这事便搁置在那了。
说来聊斋原着里头,辛十四娘被强迫嫁给这书生,最后也因他四处惹祸得罪了小人,实在受不了诈死修仙去了。
结果现在,这冯生倒也有股酸儒的痴劲,看不到辛十四娘反茶不思饭不想起来。冯生本性轻浮游荡,色胆包天,因此非但不曾吸取教训,还隔三差五醉醺醺,来此纠缠不休。要不是顾及他那郡君姨母,辛父早再痛揍冯生一通出气。
“你这家伙想死就直说,何必搁这坟头蹦迪呢?”
山野之地,辛家一家老小又都是狐狸,巴不得人类忌讳不敢接近,所以这庙附近的确有着不少荒坟。
而一来到破庙路口,就碰到一个晦气的人。谢云书教训他更是恰如其分,一手揪住冯生后颈领口,把人丢在路边乱石堆上,滚起来磕得一身青紫:“还是我上次没跟你姨母说,让你别来晃荡,否则见你一次打一次?”
“谁!哎哟……先生说笑,小生只是钦慕十四娘品性学识,想来此切磋所学,并无不轨之心啊。”
辛父很不痛快道:“书生自重,小女与你素无交集,请莫要再来此。”
“好,好。”
这冯生嘴不硬,但心却不老实,一双贼眼直往仪态端庄的辛十四娘身上瞄。
原本,谢云书和辛十四娘乃是随意踏青漫行而来。
可不等冯生发现,辛十四娘就已下了青骡,远远地把它和找给谢云书的马,一起交给了仆人在前牵着。
不然之前横坐在骡子上,她绣鞋上方一截裤腿,以及脚上丝质罗袜,被晨露沾得濡湿半透,显出玉润瓷白的小腿,被这冯生看到还不知会露出何种丑态。
“十四娘、小娘子,你肯见我了嘛……不过,凭什么他能见得,我却见不得?!你尚待嫁闺中,怎可与外人拉扯?”
冯生痴痴呆呆,全不顾身上伤痛,大略此时脑子已不大清醒,只恨看不到辛十四娘面纱后的真颜,该是怎样惊艳。
“读书读傻了?”
眼见披着娟红裘衣的辛十四娘,眉心微蹙往他身边靠拢躲开半步,谢云书心领神会,也就不准备再进辛十四娘家,索性开门见山道:“嗯……既然,你在这明目张胆骚扰,我何必给你姨母留脸面?”
“你,你想做什么?!”
“把你绑在寺庙前石狮子上,好好吹吹风,凉快凉快。”
按理来说,阴司就算要出人来阳间,大底都得等到晚半天。
可这冯生着顺手从路边抽出一根新鲜的藤蔓,然后屈指一弹弹出一道真气,利落地把这冯生撞到了石狮子上,外衫同一瞬间被剥落了下来,露出单薄的泛黄白衣。
而后那根藤蔓就像长了眼一般,将冯生来个五花大绑,碰到伤口当场更让冯生哀嚎不已,疼得连美人都顾不上瞧了。
不过,这冯生才叫了几声没人应,突然辛家门口忽然出现两个服饰华美的丫鬟,朝着谢云书连连叩拜,像是求饶一样。其中一个眼泪涟涟,故意卖惨道:“先生请莫生气,我家主人特命我二人来替外甥赔罪,还请您收了神通吧。”
“话不能乱说,这天地可真有孙大圣,我才不想得罪人。”
谢云书不急着放人,自顾自问道:“你家主母住在哪?”
“就在山下谷内。”
“山下……那,不如就什么时候开门,我什么时候放人吧?”
这老太婆死要面子,宁可派两个丫鬟出来,也不想再被削了颜面。
不过,应该是知道谢云书没那么好说话,哭泣连连的丫鬟,赶忙补充道:“不敢,主人说了要速速请先生过去,有喜事相商。”
“喜事?”
谢云书自问和郡君没什么交情,甚至还拆了她家里的“姻缘”,现在甚至把她外甥五花大绑帮着透凉,她居然还有要向他道喜的事?
猜不到郡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谢云书却也想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于是无动于衷道:“我可不觉得你家郡君和我之间会发生什么喜事。”
“奴婢不敢欺瞒先生,却是他处鬼王有好事相请。”
“鬼王,哪个鬼王?”
“小婢不知。”
不论怎么说,反正要去郡君那里看一看,总归不会有错。谢云书留了个心眼,自己也不去给冯生松绑,仅仅淡淡点头说道:“你们自己扶他回去,以后再敢来这一步,当心没腿下山。”
“是……”
两个丫鬟可比冯生的心思圆润多了,哪里会和谢云书顶嘴。面面相觑一阵,收了哭腔的丫鬟主动去给冯生解了藤蔓,然后便扶着冯生一瘸一拐的去了。
剩下的那个丫鬟,看上去体面稳重许多,此时依然保持着前辈的微笑,等冯生去得远了,才缓了口气,恭恭敬敬道:“先生这边请。”
“走吧。”
薛郡君的住处,正如丫鬟所言,离这破庙距离不是很远。
但,阳间的远近与阴间位置本就不是一回事。真要去老太婆的家,去她坟头上烧根香,说不定都能得到回应,却肯定不是大门。她这阴宅连是不是就在这山下谷底里,一时也说不准。
不过,辛十四娘曾去给郡君祝过阴寿,此刻朝着谢云书点点头表示认可。于是谢云书便先按下担心,跟在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