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隋德昌的话,天游子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但周长功却似乎心里有数。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隋德昌,没好气地嘀咕道:“你小子平时精的跟个猴似的,怎么这时候倒成了傻缺了?你说他祸害谁了?!娘的,一个字:笨!”
隋德昌顿时瞪起了眼睛,很显然他并不是真的蠢笨到了周长功所说的地步,而是从感情上不愿意去接受那种残酷的现实。他的表情从激动慢慢地转为沮丧,又从沮丧慢慢地转回激动:“你是说......你是说俺表哥祸害的人是俺?!他是因为祸害俺才落到了现在的下场?!这咋会呢?俺可是一直一心一意地待他!再说了,俺......俺既没有那本事,也没有那狠心让他生那种病啊!”
周长功斜着眼睛看着他:“嗯,俺知道你没有,但是你爷爷有。这样吧,这种事跟你也说不清楚,俺刚才不是说了嘛,这件事要想解决,还得去你表哥家走一趟。要去呢,你就去,不想去呢,俺也不勉强,羊蹄东村俺常去,你表哥家俺也找得到。”
几个人绕着隋德昌家来来回回这么折腾了好几圈,虽然没有办什么事,但是天色却是眼看着黑了下来。按照周长功本来的想法,是想先来看看马上就回去,但是一来天晚了,二来他也看出来了:天游子他们并不想走。而且他心里也想看看,这位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却明显颇有心计的年轻人,这位号称是龙虎山天师道正宗传人的小道士到底有多少斤两。加上他们既然来了,急于解决问题的隋德昌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他们再离开。在他的极力挽留下,周长功顺水推舟,稍微推辞了几句,也就不再坚持回去了。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隋德昌马不停蹄地跑到村里买了一些酒菜送来,自己却不敢多呆,客气了几句之后,就借口要回去照顾老娘和媳妇,匆匆忙忙地走了。
草草吃过晚饭,周长功马上就开始忙活起来。这次他要面对的可不是那种孤军作战的孤魂野鬼和落单的妖仙,而是数量众多并且占据了天时地利的坐地户——这里是羊犄角村的祠堂和公墓所在地,不管怎么说,在那些动物妖仙和羊犄角村的先人们来看,他们都是一群真真正正的入侵者。隋德昌虽然在这里建起了房,但公墓里的阴魂中却有他们家的祖辈,血浓于水嘛!
就算明知凶险,但天游子他们却自问足以自保有余,所以并不去跟着忙活,只是若无其事地冷眼旁观。周长功先把西偏房门口和窗户撒上朱砂挡住,然后又在门外摆上了一张供桌,香烛、祭品、纸钱等一应俱全,四个桌角各放了两枚五帝钱,而且还点上了三柱供香。这其实就是在告诉那些即将到来的阴魂和妖仙:这间房子不能进,来的都是客,吃点喝点拿点就走吧!这里边的人是好人,而且是内行,不好惹,咱井水不犯河水。
忙活完了这些,周长功招呼众人进入西屋,关上门,然后他取出一支驱魂铃拿在手里,让天游子他们大跌眼镜的是,他一个乡村阴阳先生,居然还从百宝囊里拖出了一件明黄色的道袍披在身上,甚至还取出了一把油光锃亮的桃木剑、十几张镇妖符、驱鬼符。而且天游子看得清楚,周长功手里的桃木剑和符箓材质和质量均属上乘,虽然跟他手里的那些法器还有所差距,但是放在公羊镇这样一个小地方,还是显得有些突兀。由此,天游子他们对于这位看起来脾气火爆却有些爬婆子的山东汉子的底细也就有了更深的猜忌,尤其是方泊静,她对于那位并没有跟来的黄四妮,从感觉上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隋德昌给他们准备的夜宵还是挺丰富的,有酒有菜不说,就连开水也烧好了几暖瓶预备着,而且还拿来了一大包那个年代的山东人大都爱喝的花茶。
几个人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他们心里有事,谈话内容却尽量避开鬼怪一类。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晚上的十点多钟,几个人就听到外边好像忽然刮起了风,而且还有淅淅沥沥的、类似下雨的声音,周围的温度也一下子低了好几度的样子,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在场的人都可以说是内行,当然马上就意识到是那些东西来了。
几个人立刻站起身,分别凑到门前和窗口从缝隙里往外看。就见朦胧的夜色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东屋和正房的夹角地带已经出现了一座大约有四五个平方的戏台。这个戏台造型简单,就是四根方形的立柱支撑着一个木制的平台,乍一看起来,那就是一张放大了的小方桌而已。尤其让人心生凉意的是,这戏台上铺了一层黑色的地毯,很大,周围下垂,将戏台下方也遮了个七七八八的样子。这地毯边缘垂着一些白色的流苏和穗子,随风摆动,像一道道流动的雾,又像是一圈蛇一样扭动蜿蜒的光。
戏台上没有像大家常见的那样摆着桌子和椅子,而是放了一只巨大的香炉。三支已经燃尽的巨香根部还在冒着淡淡的青烟,香味随风飘荡,从门窗缝隙悠然钻入,竟是透着一股令人心神愉悦的味道。
然后突然间,那香炉背后转出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略施粉黛、一袭青衣,向着空空荡荡的戏台下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万福:“各位大哥大姐、大爷大娘、老少爷们们,大家上午好!(现在是前半夜,对于阴魂来说,这时候就相当于咱们眼里的上午)。首先,俺祝大伙身体健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