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的陵墓不算偏远却的确偏僻,坐落在那半山顶上,望着海而立,阵阵海浪声,风送来海水的咸味,风景自然是最好的,却没半点人声。
守陵人是一对老夫妻,就住在离海边不远,靠海吃海,依山吃山,虽只有几间简陋的茅草屋,两人却是知足的和善之人,有他们陪伴着母妃一起,李云泽算是放心了不少。
侧王妃坚持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什么人都不用留下,其实也是不想连累他们陪着一同过清寡日子。伺候她多年的贴身丫鬟浅蓝,哭哭啼啼地不肯走,坚持要留下伺候陪伴,侧王妃本来心里就是不舍离别,也就应允了。
看着她的母妃在海边散步,整个人就好像回到了家乡一样自在,脸上更是露出久违的轻松和惬意,李云泽想着,也许母妃来给父王守陵,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可以远离吕青的视线,不用理会那些纷争,换得一丝平静的生活。
想来庆王当初一意孤行选这里做为他的终寝之所,也是有这个原因吧,海边有他和阿珠最美好的回忆,也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这里很少有人来往,几乎与世隔绝,生活难免寂寞了些,不过比起一应不缺,富丽堂皇的庆王府,这里的生活有自由,是难得可贵的畅快。
所有生活所需,日常用度,李云泽定期都会派人送来,更是给了那对老夫妇很多的银子,让他们二人帮忙多照看一些。
李云泽再怎么千叮万嘱,终还是不放心的要留下来一起住上几日,确保他的母妃真的能适应这里的生活,若不是答应了芳菲的日期将近,他还是不肯起程离去。
别扭不舍的样子,被阿珠好生说了一番,笑他还像个孩子似的,这么大个人了,还粘着母妃。让他不用担心,放心去追求他自己的生活。
只是这些林以乔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李云泽是陪着他的母妃出了城,因为荣安说他家主子一直在王府忙着陪侧王妃酿果子酒!
而这些也是李云泽来不及说的,他是因为芳菲奔赴而来,却是因为答应了她的承诺在先,更没有刻意躲着不见林以乔,若是知道她已经回来,那她才是他回来最想见之人。
他很想告诉她‘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的景色很美。
他很想告诉她,今年的杏子真的很香甜,他想与她一起品评酿酒。
他很想告诉她,她就像是萤火虫,点亮了他暗淡无色的世界,给了他色彩。
他很想告诉她,她收了玉佩之后,他心甚欢喜......
只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拿着物归原主的玉佩,失望失落,不言不语。
闷了几个时辰的天,雨还是没有落下,阴沉的天气容易人的心情压抑,不过此时的李云泽让人更加压抑。自从秦楚馆回来后,他便是这般‘生人勿近’的样子。
李云墨在门口盘旋犹豫了几次,都不敢敲门进去打扰,打小她这个哥哥只要是这种表情,谁上去谁遭殃。也不知道他是在担忧他的母妃,还是在为什么想不通的事情烦恼。李云墨正寻思着要不要打退堂鼓,就此作罢算了。
正好荣安从外面回来,李云墨赶紧推着他进去试试水,浑然不知的荣安笑嘻嘻的开玩笑道李云墨这么大了还怕哥哥呢。
见着李云泽那张臭脸,才反应过来他是被推进来当炮灰的,荣安立刻收起嬉笑的脸,规规矩矩的站立在那,什么话都不说,乖的像只猫,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李云泽凛冽的眼神,看的荣安心里直发毛,冷声问道:“什么事?”他一直让荣安留在林以乔的院子里,突然回来是她有什么事吗?虽然脸上莫不在乎,心里也还有气,却还是想从荣安嘴里听到关于林以乔的事情。
荣安使劲的摇了摇头:“没,没事,就是杏子摘的差不多了,小的就回来看看主子还有没有其它吩咐。”顺便喂一喂院里的鹦鹉,只是这一句荣安没说出口,要是主子听了觉得他是在责怪他没有好好照顾鹦鹉就完了,这时候能少说话就是少引火。
他还真是只字未提林以乔的事,李云泽有些失望,心里道荣安一向知道他心意,喜欢揣摩他的心思,这会倒是蠢笨迟钝上了,平时话挺多的,对着只鹦鹉都能叽里呱啦说上半天,轮到要他汇报那几天的情况了,居然一句杏子摘完了就给概括了。
她都这么决绝,他还有什么好想的,他继续端着,硬气的端着,转而问躲在荣安身后的李云墨:“你呢,又是什么事?”
李云墨摇头兼摆手,片刻又点着头,表现的颇为矛盾,最后眼一闭,牙一咬,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问道:“我听说顾少爷他们随大哥一起回来了,就想来问问哥哥,什么时候约顾少爷,还有林公子他们叙叙旧。我......我想......一起去。”
李云泽瞧着他那个支支吾吾,别有用意的妹妹,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苦恼。开心的是她给了李云泽‘不得不’去见林以乔的借口,苦恼的是李云墨一门心思还栓在林以乔的身上,注定是没结果。
想起他这个傻妹妹上次在田府喝多了,借着酒劲,抱着林以乔不松手,还嚷嚷着说她只能属于她一个人的场景,这样变相的表白,傻妹妹怕是还要清醒的再来一次,李云泽十分忧愁,是该怪林以乔穿男装太俊俏了呢,还是怪她不拘小节的总是引起别人误会呢?!
要么就拖着别让他们再见面?可李云墨显然是铁了心,若是如此,定会想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