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乔痛苦的一声嘶喊,从噩梦中醒来,她又做了同样的梦,做了那个现实中真切发生过的梦,每次惊醒,就好像重新经历过一边那种痛楚一般,浑身哆嗦的一身的冷汗,脸上是不断从眼角溢出的泪水,夹杂着汗水让她的心久久难以平复。
她很痛苦,心灵上的痛苦远比**上的痛苦来的还要磨人,她无助的想大声痛哭,却又仰着头想把泪水倒回眼眶里,摸着发胀头疼的脑袋,点上了被吹熄的烛火,望着火光摇曳的跳动,双手环膝的枕着,好像才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那次意外,她失去了双亲,再次成为了孤儿,而意外却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一切只因她追捕的一名变态杀人犯,他的亲人报复泄愤,要她也承受同样失去至亲的痛苦。想起父母因她而惨死的模样,拼死也要护着她的决心......
林以乔抓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再次萌生寻死的念头,可是她不能,她的母亲在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她好好的活下去,她只能无止尽的活在自责和内疚中,无止尽的承受着一遍又一遍的煎熬,这种感觉就好像溺水的人一般,不能浮上水面自救。走了的人注定成为留下那个人心中永远的悲痛。留下的人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平复这道伤疤呢?!
房里的异样惊醒了在外面的顾十三,是的,他一直没走,不是因为孙老的挽留,只是单纯的不想走,想多坐一会,也不知道何时居然就睡着了。抬头望着头顶的上空,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夜已经深了。揉着惺忪的双眼,很想冲进去看看她是否无恙,很想出言问候一声也好,可是来回踱步的难以抉择。心里顾忌的是这么晚他一个大男人出入一未出阁女子的闺房是不妥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好像这么晚关心她一句都成了不应该的事。
看着房内亮起的烛火,看着她无助的身影,随着烛火抽泣飘摇,顾十三心里就像被火烧一样,明明说只是守着她安好就够了,为什么想要的却是越来越多?!也许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拿守候当不愿放手的借口,现在不得不放手了,又该拿什么样的理由再说服自己继续沉沦下去呢......
就在他打算作罢离开的时候,林以乔开门走了出来,见到门口顾十三逗留的身影也是一怔,奇怪他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是和孙老聊的兴起,忘了时辰?!还是特地来找她有事相说?!无论是什么原因,此刻她也没心思追问,有气无力的拖着身子说道:“睡不着的话就陪我喝一点吧。”
都这个鬼样子了还喝酒?!真是不要命了,顾十三嘟囔着就要说教,却还是把话吞咽了回去,她的背影像是满怀心事,今天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为什么她的脚步更是沉重的像是背了千斤的重担。是梦到什么不开心的过去了吗?!她嗜酒如命,就是不想清醒着过日子吗?!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
也没管顾十三有没有跟上来,林以乔抱着身子,身上的汗被风一吹,整个人微微觉得发凉,踉跄小步地朝前面的酒柜走去,又何止一个这样的夜晚,半夜惊醒,思绪横飞的再难入眠,即使眼皮很重,即使脑子很疼,即使整个人沉重无力,却不想再闭上眼睛,陷入那难以自拔的痛苦梦境之中。
随手拿起一坛酒坐了下来,就着坛子就是一通猛灌,自我折磨似的消沉模样,让顾十三大力的就抢过酒坛子,神情很是不满,语气却谴责不起来:“你这么多个时辰都没吃东西,这样喝伤身。”说着,顾十三走过去想看看还有什么些吃的剩下,好像对她的任何过分举动都说不出一句重话,就算说了她就会改,就能记住吗?!在她心里,能听进去话的人从来不是他。
“在右下角的柜子里有一个食盒。”林以乔撑着头说道,他要找不到怕是会继续制止她饮酒,吃点东西也好,他不提,林以乔还真没觉得饥饿,自孙老给她施完针就一直睡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算起来这一觉睡的时间还是挺久的。
浮生若梦生意这么好,哪会有卖剩下的酒菜,每天几乎都要加单补做,就算是有剩下的也是放回厨房了。不过这食盒是琴韵特地留给她的,自从琴韵有一晚起夜,无意间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喝闷酒以后,每日她都会悉心给林以乔留几样小菜,就摆放在右下角的柜子中。只要每天早上开店看到食盒空了,或是看到桌上的空酒瓶,琴韵就知道她又是醉到了天明,在琴韵看来,林以乔只是酒瘾犯了而已,偶有劝言也不过是让她少喝些酒,多保重身子。
顾十三一一拿出食盒里的小菜,有卤牛肉,凉拌肚丝,酱鸡爪,糖醋小木耳等等,用来下酒最合适不过。大半夜的还有这待遇,顾十三道她真是喝酒喝出门道来了。也道他跟着沾光了,他可是早就听说浮生若梦的卤牛肉是一绝啊,个个来这都是必点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会出自琴韵之手,还以为她的双手只会弹琴呢。
“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这里所有的酒都有吊牌简介,唯独中间那几坛留白?是你的珍藏吗?!”见她一味的沉默无语,顾十三没话找话似的说道。
“珍藏说不上,不过是自己随手酿着玩的。”
这样寂静的夜,还是第一次有人相伴喝酒,声音在夜色中都显得空洞突兀,林以乔说完看着顾十三好奇的眼神,其实她也不知道酿成与否,不知道味道如何,似自言自语又似对顾十三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