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瑞喜庄一别后,班主刘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消沉了好一阵子,别人都以为他在惋惜爱徒小葫芦的所作所为,在为失去这个徒弟痛心疾首。不过尹方正却觉得班主刘更多的是在为因此而萧条大半的生意忧心,他只字未提小葫芦,却时时对着账本唉声叹气,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而且事情传开后,根本就没什么人来找他们登台演出了。
班主刘的消沉也只是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他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精神抖擞的样子让尹方正都奇怪,不知道是什么让班主刘重新振作起来的,明明一切都还是没有改善和变化?一夜之间就想通了?见他振作起来后又重整旗鼓的开始招兵买马,对戏班子,对他们,都算是一件好事吧。
可实际的情况远比想象的要糟糕,招进来的人还没走了的快,戏班子也还是照样没什么生意,只是这一切对班主刘来说好像都不是问题,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完全不着急似的,平日里也没什么心思教导小徒弟了,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也不当一回事,日常笑呵呵的乐观,可花钱却是如流水的大手大脚。尹方正猜想许是因为攀上了沈冠雄这个大财主,背靠大树好乘凉,只要哄的他开心,又何愁戏班子开不下去呢?!不过沈冠雄这样的支持班主刘,真的只是因为关系好吗?!他可是个生意人,长久做这样亏本的买卖,一点也不合常理吧?!
猜想归猜想,这样陡然的转变,让尹方正也不想在戏班子继续呆下去,他本来就是想多挣些钱,学些手艺混口饭吃,现在倒成了整日无所事事,只是负责招收一些小师弟,挣的钱也是少之又少。
而且前一天还和他打闹说笑的小师弟,转天就不见了人影,问起来,班主刘只是说给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去处,另谋高就去了,又或是说他们找到了失散的亲人,回家去了,等等的诸多言辞,让尹方正听了都觉得是在敷衍了事,总不可能个个都这样,连招呼都不同他打一声就走吧?!他们很多人可都是他日常在照顾和教导的啊。
尹方正总觉得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可追问的次数多了,也遭到了班主刘的厌烦,道他是自寻烦恼的多事,应该为小师弟们的光明前景开心才是,不应该是嫉妒的找借口问责他。更是为了堵住他的嘴似的,亲自领着他去看其中一个师弟的现状,是在沈氏钱庄里当一个帐房先生的小学徒,日子也的确是过的比在戏班子时要光鲜亮丽。至此,尹方正才觉得是他庸人自扰了,许是最近身边的人换的太快了,让他心里缺少安全感。
虽如此,他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和班主刘提出来要走时,班主刘也没有挽留,还很快就找到了替代他的人,也是,招招新人而已,又不是什么非他不可的活,现在的戏班子更是不需要他们有什么技能才学去表演助兴。
离开之后,尹方正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好,他根本没找好下家,就断了经济来源,想想觉得他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意气用事了?!毕竟班主刘这个人还是厚道的,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他,让他一家人过上了温饱的日子。而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虽然没有出言挽留,却还是给了他一笔钱,算是一场师徒,好聚好散。
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他看到咏香学堂的招募启示,若不是要供养弟弟妹妹,他也不会念到一半就主动辍学,出来打工贴补家用,想想要是以后能在学堂里打工,就算是跑腿打杂的,至少也能耳濡目染一些书卷之气,其实他还是很喜欢读书的。
尹方正拿着招募启示就去敲开了学堂的大门,面见他的正是佩姨,在问起他为什么想做这份工作的时候,尹方正挠着头憨厚直接的说了心底真实的想法,他的诚实让佩姨十分欣赏,对孩子们来说,也是一种难得可贵的品格。在收下他做杂工的时候,佩姨还特别允许他能去旁听先生讲课,更是给他安排了一间屋子,需要的话可以暂住,是一间摆满书籍的屋子,还是挨着老先生的隔壁,让他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去请教。
这样喜从天降的好事,让尹方正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简直想跪下来给佩姨磕上几个头以表示他的感激之情,感谢她的特别优待。还是佩姨笑着制止了他的动作,道她只是希望尹方正能不忘初心,不负期望。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成为可以教育他人的师表,可见尹方正没少下苦工,日日的挑灯夜读也没有白费,那间房里的书也是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老先生对这个刻苦勤勉的大学生很是看好,赞赏有加,不论多晚他想来敲门都是欢迎之至,笑着解惑,更是愿意把他的一生所学倾囊相授。尹方正本就是个好苗子,脑子也灵活,虽是空置了这么多年才重新捡起课本,却也是个一点即透的。他的突飞猛进老先生都是看在眼里的,在他稍有所成的时候,老先生还经常托恙的,让他试着替他教学,几次旁听下来,反响都很不错,尹方正教的甚有模有样,道他终于可以退下来享享清福了,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即使如此,尹方正也是不骄不躁的,好学之心也没有因此停却下来,他心中不求功名富贵,只求能让更多人都能读上书,而咏香学堂正好符合他心中的理念,能让很多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或是各种原因而读不起书的人都可以顺心所愿,遨游在学识的海洋,学堂从不以盈利为目标,只要是想求学的都欢迎,分文不取也无妨,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