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三不停的挠着自己的手臂脖间,浑身发痒,身上的粗布麻衫又糙又破,难看又不舒适。
自找的罪受也只能认了。谁让自己早上大言不惭的夸口说盯梢这等简单活难不倒自己呢。利索的就换上了这身不气眼的布衣装。
现在想想早上林以乔的那些话不会是故意刺激自己的吧?!
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少爷,什么从小养尊处优吃不了苦的小王子,什么细皮嫩肉一无是处的小白脸......
乍一听是**裸的挑衅,她可能也是在挖坑。顾十三愤愤的剜了一眼淡定的坐在对面的‘俊俏小生’林以乔,喝了口茶寮倒的茶。
“噗~这也叫茶吗,太难喝了。呸!”
苦涩的粗茶,喝惯了好茶的顾十三怎么喝得下去呢,毫无仪态的一口全喷了出来,稳稳的落在对面的人脸上。
这下,他真的是什么仇都报了。完全忘了身上痒了,翘着二郎腿笑的前仰后翻的。
“我又不是叫你来品茶的!”
叫他别来他偏要逞强跟来,遭殃的果然是自己。林以乔抹了一脸的茶水,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咬着的牙缝里蹦出来。
“哈哈,细品之下,我突然觉得这茶吧,还真的是很不错,齿颊留香,叫人回味无穷啊!哈哈~”顾十三很不识相的继续得瑟。
“千万别和一个弱智计较......忍住,淡定!他是猪,变成空气的猪......”
林以乔黑着脸一边重复低声自我安慰着顺气,一边心里默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做正经事要紧。
茶寮的斜对面就是庆王府后门对着的巷子,他们坐的位置能清楚的看到门口的一举一动。
看完信的人心里若真有鬼,不管是出于担心江望成,还是担心自己会变成下一个江望成。肯定会想尽办法来王府打探一番虚实。
正大门做不了手脚,后门还是可以故弄玄虚一下的,林以乔早让人趁夜把江望成衣服上扯下的布条挂在了门脚处,伪装成勾破的样子。
他手里常把玩的折扇则留在了离门不远处,布置好了一切,选好了坐等的角度,就看有什么收获了。
等待是漫长且枯燥的,很快两个人就换了无数个姿势东倒西歪的在角落的茶桌上无精打采了。
盯梢这种粗活,费力还不一定有结果的。学堂和秦楚馆还能让别人代劳,只要记清楚都有什么人进出,不要漏掉任何人。
可庆王府的盯梢,是关键之处,林以乔不想找任何人代劳,现在情况迫在眉睫,她想第一时间掌控事情的动向之余,更不想有什么错漏。
茶寮的老板是个健谈之人,瞧着俩人一大早的就过来叫了壶茶有聊有闹的坐了大半天,不由的也上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听说他们是来投奔亲戚的,约好了在这等,不见不散,脸上多了几分同情的神色,还好心的送了两个馒头上去。
这心里怕是认定了他们嘴里的亲戚是不会现身接济啦,两个穷酸的亲戚投奔谁,谁远远见了都会止步吧?!
“谢谢老板啦!我这位表兄啊,还是接受不了家道中落的打击,这脑子......多多见谅哈!”
顾十三瘪着嘴捏了捏淡而无味的馒头,嫌弃大大的写在了额头上。林以乔赶紧打着圆场,说话间手指还在脑门上转了转,暗指他脑子不好使,让老板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可不得客气些吗,还指不定要在人家的场子坐等多久呢,惹的人家要赶他们走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不知不觉都要过午饭时间啦,还真有点饿了。我看老板你那小馄饨挺好的,给我们也来两碗吧。下馒头正好!”
顾十三刚想争辩,被林以乔一把捂住口鼻抢白在了前面。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他耳边轻声警告道:你要再敢添乱,我就毒哑你!
虽然不服气,却也是明事理的,这一局被将了,顾十三认了。耷拉着脸不悦的坐在一边,拿过馒头啃咬了一口。
这一坐就坐到了太阳快下山,黄昏时分,巷子里本来出没的人就少,这会依稀就几个行色匆匆的赶路人,更别说停留了。
可林以乔却是打足了精神,越是这个时候越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她可不能走了眼。
“嘘......”
顾十三吧唧着嘴想说些什么,林以乔严肃的嘘了一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是一个年迈的老头子,拄着拐杖慢吞吞的一拐一拐在巷子里路过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一天下来她觉得可疑的人,零零散散的那几个人都示意人一一跟踪过,结果也只是虚惊一场,现在连老头子都怀疑上了?!
顾十三没当一回事,有气无力的拿着手里的小勺子挑着汤里漂浮的葱花。林以乔越看越认真,还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她总觉得眼前那半躬着身子,夜色渐黑还要吃力出行的老人,有什么蹊跷,缓慢的步伐配合着手里四处乱戳的拐杖总显得过于格格不入。
“老人家,天色已晚,你腿脚不便,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就在她的手搀扶上老人的那一刹那,她进一步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啊,呵呵,小姑娘,你心肠真好。谢谢你的一片好心,老朽家很近,就不劳烦了。”
一双手虽然略显粗糙却没有半点老人斑,怎么看也不可能年过五十。而且他脸上的皮肤和脖间的有很大差异,说话的声音低沉粗哑,最可以的不过于再年迈的男子,也不可能看不到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