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柱将桌案上的案卷整理了一下,而后看向正在等候命令的杨顺说道:“今天之内,不允许任何人进后院。”
杨顺是秦柱心腹之人,自然是极为了解秦柱的心思,后者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问一句,但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他不敢再多嘴了。
收拾完东西后,将要今天执行下去的命令和签了字的案卷带下去,旋即便是将门缓缓关上。
大门关上,略微有些简陋的书房内,再次寂静。
良久,秦柱才从如浩瀚如书海一般的案宗中抬起头,这时,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人。
旋即秦柱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说道:“你来了。”
然后起身,正准备行礼时,秦元却是拦住了他,说道:“这又不是在朝堂上面,手底下我们就不用多礼了。”
秦柱笑眯眯点点头,说道:“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以免公私不分。”
但被秦元扶起来之后,他却是没有继续跪下的打算。
秦元也不介意,而后从一侧坐下,看着桌案上堆满的案卷,轻轻呼出一口,说道:
“秦川那边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你有所顾虑的话,还是从关中将关内侯请来,毕竟你与我亲近,这时处理他的事情,难免会让人有点公报私仇的感觉,而且我在朝中根基不稳,若是处理不恰,很可能会对你我都造成影响。”
见着秦元说的这么直白,秦柱也不隐瞒了,直接说道:“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有点大,虽说之前谢平依靠着长公子府的权力给强压下来了,但这次曹阳做的太过分了,我已经派人去安抚了。”
“刘田那边如何了?”秦元问道。
秦柱一愣,旋即便是笑了出来。
那案宗上面的事情,他是第一手看的,而后就封存了,没想到秦元到底还是知道了。
他想了想,说道:“刘田有几天没有去官衙了,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他与他夫人从小就认识,及冠之后就成亲了,伉俪情深,一对恩爱夫妻,成亲五六年,没有红过一次脸,连句争吵都没有,邻里之间对其有口皆碑。”
说到这里,即便是铁血汉子,秦柱都没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真是太可惜了,天妒有情人。
继续说道:“自从夫人时候,刘田遭受了重大打击,最近都开始有些疯癫了,要不然还要为夫人报仇,恐怕以他的性子,早就殉情了。”
“咸阳令捉到了吗?”秦元忽然问了一句。
秦柱说道:“差不多了。”
这时,有人敲门。
秦柱面色微变,起身走向门边,说道:“我不是吩咐了吗?这个时间不许有人打扰……”
门外面是杨顺。
他苦着脸说道:“我也不想打扰,刘田的父亲,刘旻来了,说要给儿媳妇讨个公道,在大殿里闹事,官员都办不了公,大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再这么下去,国尉府都要成了笑话了。”
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实则就是逃避责任。
毕竟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还直接牵扯到了刚刚封赏的长公子府的下人。
而刘旻又是受害者的直系亲属,众人心里又是同情不已,忝为同僚,对于刘田遭遇,众人也是气愤填膺,因此强行阻止刘旻,众人又是于心不忍。
因此谁都没有贸然动手,等待着上级命令。
在同僚们满怀期待的眼神中,也只有杨顺才敢去趟这一趟雷。
于此,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秦柱正准备说些什么,秦元却是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杨顺见着秦元那一刻,脑子一懵,他没有想到秦元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要比脑袋转得快。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尊敬的说道:“臣拜见大王。”
秦元挥了挥手,示意杨顺起身,而后说道:“带我去。”
杨顺起身后,便在前面引路。
到了大堂,那年迈的刘旻已经是瘫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几缕白发搭在额头,很是狼狈,身上的衣物也沾满了灰尘,但刘旻丝毫不在乎。
刘旻曾经和这些人是同僚,做过国尉府的差事。
众人见到杨顺,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看见秦元,便是一同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说道:“参见大王。”
这时,刘旻猛地抬起头,见着人群之中一个气质卓越的身影,咻的一愣。
他曾听刘田说过,当今大王乃是万中无一的大才,一开始他还以为刘田只是说大话,如今一见,才发现所言非虚。
他顺势跪在地上,高呼道:“参见大王。”
秦元走了过去,亲自将其扶了起来,拍了拍刘旻身上的灰尘,抿了抿嘴,说道:“刘大人受苦了。”
“小民不苦,苦的是我那痛失爱妻的儿啊,大王,此事若不严查下去,我秦国以法立国的根基就会动摇,百年前商君变法所带来的效果就会功亏一篑啊。”
刘旻心中清楚,如果不带上家国大义的话,那么他的理由很难以说动秦元去彻查这件事情。
毕竟直接关系到了谢平,谢平是这件事情与秦川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这可是秦元立威于朝廷的一次大好机会。
毕竟,证据确凿,但偏偏这件事情还不能由秦元去做,多少沾点公报私仇的名义。
于是,将关内侯请来,那便是最好的了。
秦元一边安抚着刘旻的情绪,一边思量着,是时候该把关内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