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内,秦元的书案上。
上面有两个小木箱子。
木箱子有些简陋,一看便知就不是中原手艺,像是那种临时拼凑起来的。
周围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其源头就是这个木箱子。
秦元面色有些阴沉,谈不上有多好。
他指着两个箱子说道:“罪魁祸首的人头送来了,接下来怎么做,大家议议吧。”
他顿了顿后,又加了一句:“大家不用拘束,都不是外人。”
在其麾下坐着刚刚回来的白玉,还有许奕。
然后倒是有个陌生人。
不同的是,白玉与许奕是坐着的,而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则是站着的,眼神有些拘谨,不过面色却是坚硬的很,脸上有几处伤疤,使得其看上去有些恐怖。
很显然,秦元后面那句话是对这个人说的。
孟猗没有任何动作。
秦元无奈道:“坐吧,难不成要寡人亲自扶你坐下?”
孟猗一声不吭的拉过椅子坐下,随后直直的看向秦元,厚重的嘴唇重重一抿,说道:“不敢。”
这话说的,倒是有一种不太情愿说话而被人强行说出话一般。
秦元也不在意,也没有向众人宣示孟猗的身份。
在场诸位皆是秦元心腹。
许立人不在场,是因为秦元将大部分朝政都交给了许立人。
许立人与张锋,一个是秦元器重,一个则是先王的托孤大臣。
秦元对这两人很放心,有些东西把握不准,都会让这两个人解决。
徐衡则是组织大军向漠北发起进攻。
秦元指着两口木箱子,而后又看向孟猗说道:“你来看一下,这两个人的身份是否属实?”
孟猗闻言起身,走过去,手掌颤抖着打开木箱子,顿时,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其浓郁的程度,在狭小的房间内都是为之一震。
白玉与许奕皆是下意识的起身,猛地后退数步。
而距离最近的孟猗则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无神的眸子透出些许猩红,直到将两个木箱子都看了之后,他才抬起头,说道:“是这两个人。”
秦元挥手,让人将两这个箱子拿出去。
接着,他向众人说道:“如此规模的大屠杀,简直是惨绝人寰,更是恒古未闻,寡人之意,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前几日奎木狼进宫的事情,想必大家早就知道了,他公然威胁寡人,若是不按他的意图办事,就会让寡人后悔,如今看来,这便是他的手笔了。”
说到这里,秦元环视众人,顿了顿,最后目光停留在孟猗身上,说道:“你的意见呢?”
孟猗抿着厚重嘴唇,显然是在压制着什么情绪。
直到秦元问,他才抬起头。
此时众人才发现他的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
随后就听见他说道:“属下之意,以绝后患,让秦国再无西南半壁之忧患。”
此言一出,众人的面色皆是一变,继而缓和下来。
孟猗的意思就很明显了,那就是说要赶尽杀绝,一个活口都不留。
但至少明面上他们还是大秦的子民,最关键的是,现在中原局势错综复杂,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进行如此巨大的活动了。
要知道,出动的骑兵不过几万人,但戎狄部族皆是游牧民族,也就是说,一旦危险涉及到每个人的头上时,那人人皆可为兵。
最为恐怖的时候,这几十年在秦国有意无意的纵容下,戎狄部族已经发展到了百万人之巨。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秦国至少拿出百万军队来,即便是全盛之下的秦国,也拿不出这么多军队来,更何况还是刚刚经历过战后重建正值发展契机的。
养着几十万军队去维护霸主国地位已经是艰难之举了。
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而且都还不能一定保证能够全歼,因此,秦元自然拒绝了。
不过他说的很委婉。
但孟猗不乐意了,他红着眼睛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属下告退了。”
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任凭秦元如何呼喊,孟猗只当做没有听见一般。
面对如此无礼,若是以往,秦元早就生气了,只是这次,他却是没有一点怒意。
“他是?”
许奕问道。
秦元这才介绍孟猗。
孟猗是个可怜人,他现在三十多岁,父母双亡,唯一的姐姐也在他及冠那年走了。
他几岁时,也就是秦元与戎狄部族的矛盾加剧之际,有个部族首领悍然发动战争,直接攻占了附近的城镇。
孟猗幸福的一家,正是泯灭于那场战火之中。
父亲被杀,正值得风华正茂的母亲被一群畜生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被硬生生折磨致死,其姐姐也未曾幸免。
这一切,都给他弱小的心灵极为沉重的一击。
为了保护他,最爱他的那女人牺牲了。
一夜之间,父母双亡。
幸存的姐姐也为了掩护他逃跑,落入了敌人之手。
他亲眼所见那些人是如何对待他的姐姐。
仇恨,已然埋藏在他幼小的心扉里面。
此时,那仇恨已然如同参天大树一般茂密。
对了报仇,他从最底层的兵卒做起,一步步走到如今冠绝三军的将军。
因为其底子踏实,功勋卓着,很受将士们的爱戴。
当秦元说完这些后,白玉刚才还叫嚣着惩罚孟猗,此刻也变得温和了。
不敢想象,孟猗竟然有过这般经历。
白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