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半夜,何悦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偷偷瞄了眼一旁毫无动静的白祈安,看他似乎已经熟睡,赶忙小心翼翼地抬起被子,蹑手蹑脚地穿了鞋子,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准备抹黑出房门。
屋外的月色还算明亮,模模糊糊能辨得清屋内的摆设。轻轻一转身来到外间,借着月色避过挡在前面的桌凳。正当她刚摸上门后的木锁,以为终于顺利地完成了潜逃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声呼吸了,却不想内间的床上冷不丁便响起一阵人语,惊得她浑身一颤,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搞了半天白祈安并没有睡着。也对,自家夫人在旁边翻来覆去那么大的动静,他睡在同一张被子下,哪儿那么容易睡得着?也只有禾乐桐才会傻不愣登地去相信他是真睡着了,毕竟是当初被白祈安一根糖葫芦就骗进白府当少奶奶的人,智商也就那样了。
只看白祁安依旧是裹在被窝里,就连眼皮子都没睁一下,“大半夜不睡觉去哪儿?”
“我······”何悦桐闻言条件反射便嗖地缩回了手,做贼心虚的眼神闪闪烁烁:“我就是饿了,想去找点吃的。”
“让丫鬟送到房间便好,何必自己亲自去?”毕竟是自己的夫人,同床共枕了几十年,她的那点小心思白祈安能不知道?只是不想当面戳穿她怕驳了她面子罢了。
“我那不是怕吵醒了你嘛。”何悦桐一见白祈安并没有拆穿她,还真以为是相信了她的胡话,心中一喜,赶忙继续胡编道:“你先睡着,我吃了东西就回来。”说完便要打开门出去。
“等等。”见自家夫人这么不上道,白祈安虽然不愿驳了她的面子,如今却也不得不坐起身来一口将她拆穿:“你是想给四丫头送吃的吧?”
“你······”原来这厮早就知道了她想做什么?说了半天到现在才拆穿她,难不成是将她当了跳梁小丑,让她演独角戏好看她笑话?禾乐桐反应过来突然就来了脾气,反正都已经被拆穿了,她还演什么?瘪着个嘴巴,气冲冲就冲回了内间,一把掀开被子,猛然便朝着白祈安的后腰拧出个青疙瘩:“明明都已经知道我想要干什么了还拐弯抹角问那么多,不捉弄我你能死啊。”
禾乐桐出生名门,却并不是个大家闺秀。因为禾家连续五代,无一例外地全生了男丁。这在重男轻女的古代自然是好事,可是人嘛,总是不满足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是以到了禾乐桐那一辈儿,上头已经有了五个哥哥,本以为又无一例外地全是男丁,却不想愣是生出了禾乐桐这么个女儿。
这下好了,整个禾氏家族,亲哥亲爸,堂哥堂弟,叔叔伯伯,以及禾氏旁支的各种亲戚,上上下下快百个男人,众星拱月,愣是把好好的一个名门千金给宠成了混世魔头,脾气火爆地像个小辣椒。
没有人敢娶她,就算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她娘家人闲的没事儿干,整天到处安插眼线。若是一不小心把她磕着碰着了,那禾家上上下下上百个男人(还不带家丁),立马便能举着狼牙棒以光速出现在你面前将你打得连你亲娘都不认识。
这就是个炸弹,还是不定时的,谁娶了谁遭殃。
那时候的白祈安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听说了这么一号响当当的人物,自然是要凑个热闹的。
跟着一两个死党来到禾乐桐经常出入的酒馆,想一睹那传说中的小辣椒到底是怎样一个暴脾气。本来是带着凑热闹的心思来当个看客,却不想这一见就倾了心。
禾乐桐生的极美,一个小辣椒,在他眼中,愣是成了柔柔弱弱的小媳妇儿。
还记得当时的禾乐桐正跟两个闺密叱骂着说是要收拾哪家的流氓少爷,满嘴脏话就跟爆竹似的噼里啪啦地炸。白祈安的两个死党兄弟听得直翻白眼,赤果果地嫌弃。可他却只是优哉游哉地喝上一口佳酿,暗搓搓地计划着到底要跟这小媳妇儿生多少个孩子。
正所谓一物克一物,禾乐桐在京都那就是跟螃蟹一样横着走的存在,却不想愣是被这白祈安一根糖葫芦骗到白府当起了小媳妇儿。
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男人敢主动接近她的。再加上这白祈安天生一张美男脸,勾地禾乐桐的小心脏砰砰砰地跳。三下五除二地啃了那糖葫芦,一张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谢谢公子的糖葫芦。”细细算来,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羞答答地跟人道谢。
“小姐客气了。”白祈安笑的豪爽,眼底却是闪着不着痕迹的狡诈光芒。“在下白祈安,虽为京都人士,可从小就在四方游学。如今回来,竟是人生地不熟了。本想好好感受这京都的繁华,却不想一时疏忽迷了路。不知小姐可知那上京区的白府?可否能为在下指一条明路?”他四方游学归来是不错,不过这所谓的迷路嘛······自然是为了勾搭他家小媳妇儿的胡话了。
上京区,京都有名的权贵聚集地。禾家是名门,既有武将又有文臣,一整个大家族,一半以上都是住在上京区的,禾乐桐自然也不例外。
再说白家,连续好几代都是御史大夫,正宗的权贵家族,声名显赫。她住在上京区,就算没去过白府,大概位置还是知道的。
再说这白祈安生的俊美,看样子又是个文弱书生,不会什么武功。万一被人欺负了那还得了?
就当是报他那一根糖葫芦的恩情,只看禾乐桐一拍胸脯豪迈道:“公子既是初来乍到,这街上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