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逸箫自然是听见了,祁瑶那句“明天见”
但他以为她话里的意思,是明天她又会来教室门口堵他,到时候,他视而不见就好,没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天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林其深的秘书突然到来,强行带他出了学校,在林其深的私车上,见到祁瑶。
他明白过来,祁瑶那句明天见,指的并不是学校。
豪车,风驰电擎,穿梭在璀璨,辉煌的城市中。
贺逸箫头靠窗,双手攥拳,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里。
他强忍着心中被人威胁的怒火、以及与祁瑶待在一个空间的排斥感,让林其深秘书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
层层叠叠的水晶灯,悬挂在半空中,倾泻而出的光芒,把桌上的各种菜系衬托的愈发晶莹剔透。
落地窗,拖地的蓝色窗帘半掩,通过透明的白色窗纱,俯视川流不息的街道与万家灯火,四周白墙,被笔精墨妙的山水画所晕染,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的如镜子,包厢里每一处,都无以是在,散发着昂贵金钱的味道。
座位主上方,坐落着两个身穿黑色得体西装的男人,他们面带笑意,各怀心思,正在阿谀奉承的讨论着什么。
待,包厢门被推开,他们的说话声才中断,招呼着两个晚辈,落座到他们身侧,随后,动筷,品食。
林其深把一盘鱼香茄子堡,转动在祁瑶身前:“多吃点。”
祁瑶点头:“谢谢林叔。”
说这话时,她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埋头吃饭的贺逸箫。
祁瑶勾了勾嘴角,眸中闪过狡黠,有意把话题引到贺逸箫身上:“这次周考,贺逸箫数理化又是第一啊,我昨天抱作业去办公室,还听到老师他们在夸奖他--”她看着贺逸箫,故作欣赏、敬佩的语气道:“你真厉害。”
伴随着话落,林其深错愕的别过脸,看了看贺逸箫。
显然,他根本没关注过他的儿子。
好歹是与职场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只一瞬,林其深就恢复好面部表情,淡淡一笑:“瑶瑶可谦虚了,我刚刚听祁总说,你这次周考不仅年级前三,而且舞蹈比赛还拿了一等奖啊,厉害的是你啊。”
“哈哈哈哈哈,”祁铭最喜自己女儿的成绩,被外人得知后,得到他们的夸奖,让自己颇有面子,他夹了一块鲫鱼放在祁瑶碗里,示作表扬:“两个孩子都厉害。”
贺逸箫听见他们的每一句“恭维”话,讽刺至极。
“贺逸箫--”就在此时,林其深忽而开口,用着命令的口吻道:“敬你祁叔一杯。”
贺逸箫闻言,抬起头与林其深对视。
须臾,林其深微眯眸,小幅度的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赶快行动。
贺逸箫从他眼神读出了,来之前收到的威胁话。
下一秒,他对着祁铭抬了抬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祁铭上次在贺逸箫这里吃过瘪,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会顺从林其深。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晦暗不明的弧度。
“林总小贺生的像你啊,剑眉星眸,我们瑶瑶知道今晚要和小贺一起吃饭—”祁铭摇了摇头,笑着道:“从今天早晨开始就在挑选好看的衣服。”
伴随着话落,祁瑶把筷子搁放在碗沿,双手捂着脸,故作三分埋怨、七分娇嗔说:“爸,你真是的!”
贺逸箫早被这阿谀奉承的场合,搞得心烦意乱。
他捏了捏眉骨,深呼吸一口气,起身道:“去一趟洗手间。”
语毕,他迈开了步子。
包厢里有自带着洗手间,可贺逸箫推开门,出了去。
上洗手间是借口罢了。
大家心照不宣。
半晌,祁瑶跟着起身:“我也去。”
祁铭闻言,嗯了一声。
*
祁瑶找了贺逸箫一大阵,最终,在饭店门口看到了他的身影。
少年身穿白色连帽卫衣,外搭蓝色牛仔马甲,下身配灰色运动裤,夹指一根烟,身姿鹤立、挺拔,就如他身后的松柏树,冷白的肤色与淡漠的面容引的过路人频繁打望。
有的人天生有资本,让别人为他蜂拥而至。
贺逸箫就是。
祁瑶向他跑了过来。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你。”
贺逸箫闻言,抬头扫了祁瑶一眼。
他的眸中没有情绪在,平淡如水,甚至带着几分蔑视意味在。
可,就近距离的一眼,祁瑶心中泛起涟漪。
“砰砰砰--”
她感觉到,剧烈的跳动。
这是什么?
“喂!”贺逸箫吸了口烟入肺,用着赤裸裸的目光再次扫过祁瑶,说道:“你脸红了。”
伴随着话落,祁瑶惊恐的睁大双眼。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须臾,传来的是冰冷的触感,哪有害羞时带来的炙热。
她捕捉到贺逸箫嘴角的弧度。
她被耍了。
祁瑶咬了咬牙,怒骂道:“你有病!”
贺逸箫闻言,嘴角的嘲讽笑意更深。
他又道:“你就这么怕他吗?”
祁瑶被贺逸箫劈头盖脸吐出的话,楞了一瞬,蹙眉疑惑道:“什么?”
“我说你老子。”
方才的饭局,祁瑶所说的每一句话,贺逸箫都看出来,她是在迎合祁铭,讨祁铭的欢心,她并不喜欢他,她只是在替祁铭,办该办的事儿。
祁瑶眼神飘忽了一下,浅笑道:“不要说得,你很懂我似的。”
贺逸箫把烟扔在地面,用脚尖踩灭,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