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祖母已经什么都清楚了,她的好父亲和二姨母这回怕是躲不过去了,就算凑不成热闹,想来今儿两人的日子不会好过。浩瀚的夜空中星辰零散几颗,连银月都散发出迷蒙浅薄的光,自然无法察觉她眼睛里的寒光和幸灾乐祸。
坐在魏老夫人面前的魏亭然和柳云纵使腹中饥饿却也不敢动筷子,隐约察觉到一阵风浪就要席卷而来,果然在魏敏离开后不久,老夫人原本带笑的脸就变得阴沉起来,那双承载满岁月沧桑的眸子里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魏亭然,我交代给你的话你是不是全当做耳旁风?你糊涂了七八年,我不怪你,因为我总想着你还没想清楚,我把时间给你放得够够的,这已经是第九年了,你还要和一个孩子置气多久?亏得你还是个做父亲的人,亲人外人孰轻孰重分不清?还得我这个做母亲的来提点你?”
魏亭然脸上的神色蓦地僵住,他没想到母亲会当着柳云的面说这么难听的话,动了动嘴角,良久才说出来:“这不是想着敏姐儿从未出过府,本想让她出去玩玩,谁知道……”
魏老夫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瞬时碗筷都跟着跳,让魏亭然都被吓得低下头不敢言语:“你的亲闺女,你居然能用这么随意的口气来说话,我现在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你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恨不得让外面的人真的要了敏姐儿的命才甘心?”
柳云没想到这位老夫人居然将矛头直指着自己,眼睛里闪过一抹恐惧,她想做魏家的媳妇就必须在这位老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现在误会大了,她是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倒真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变得僵硬无比,就在伺候的下人以为这阵风雨将要停歇的时候,大爷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老夫人,曾经的敬畏和敬重已经不见,更让人看得心惊肉跳,难不成这两母子真要为了柳家的一个丫头而翻脸?
“娘,我知道我亏欠敏姐儿良多,我会想法子好好补偿她的。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那蒋兰庭到底给您灌了什么mí_hún汤?为何您事事都要比照着他来?我瞧着他就是个命中带煞的,自打他来了咱们家就没什么太平日子好过,所以不管您怎么想这个人绝对不能再留,等他养好伤我会让人送他走。我不想让敏姐儿陷得更深,万一要是着了别人的道可怎么好?”
魏老夫人冷哼一声,怒其不争:“你倒是出息的很,遇事不在自己身上挑毛病,反倒追着一个孩子不放,我说你两句你还要和我抬死杠,像你这般担不起事的人有何能耐接掌魏家?我看你得好好反省反省再成,去祠堂和列祖列宗说说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错事,看老祖宗们原谅不原谅你。也免得你的心不定,往后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少望你跟前凑,免得毁了我魏家的基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你现在就去。”
这么多年母亲从未用这么重的话来压自己,可是这个时候他也没办法说不去,毕竟这几年确实有好些事情他做的过分,实在对不起魏家列祖列宗,站起身在走的时候,望着母亲说道:“不管您怎么想,蒋兰庭我一定会送走。”
魏老夫人这会儿倒是笑出声来:“那个孩子我还真是下定决心要留下来,让他时时提醒我,免得家里来了贪得无厌的鼠辈祸及了我的敏姐儿,快去!”
柳云身边唯一一个依靠也离开,她的心变得更加慌乱,也不知道这位老太太到底是什么居心,将自己这么一个外人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魏老夫人的心里浮现出几许厌恶,声音却轻柔了几分,叹息一声开口:“当初你父亲让人烧稍信来说是由你们姐妹俩陪着敏姐儿,我觉得这也是好事,毕竟多个人疼那孩子,我看着心里高兴。二小姐,我老婆子说话不好听,你就是怨怪我也无妨,但是这事我还得说。你们来魏家已经快有两个月了,我时常见你跟在亭然身后,对敏姐儿也不上心,甚至还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真怕一个不小心让敏姐儿生成与人为恶的性子,她不是个轻易能接纳人的孩子,我打算将她放在我身边好好教养,所以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想来这些日子你们也该想念家人了,正好回去看看。”
柳云不禁愣在那里,她好不容易才在姐夫身边站住脚,老太太这是要撵她走吗?男人的情意最是靠不住,如果她要是离开了,被别的女人给占了机会自己可怎么办?她本就是冲着柳家女主人这个位置来的。亭然去祠堂受罚,一时间竟是连个帮她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迎上魏老夫人灼灼的目光,她也不好为自己辩驳,恭敬道:“老夫人训诫的是,对敏姐儿照顾的不够,柳云知错,还请老夫人不要动怒。”
柳云脸上满是忐忑,赵嬷嬷见老夫人眯着眼不愿再看,了然地走过去轻声安抚道:“老夫人今儿也是气得急了,时候不早了,二小姐还是回去歇着罢,想来今儿你也受了不小心的惊吓,我吩咐人煮了碗安神汤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