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手臂。
我不知道这条手臂意味着什么,我看不清楚棺材里这个人的脸,只有一团白花花好像泡得有些发白发胖的肉。
果然棺材里装着的还是人的!可是,这个棺材按理来说,应该装不下“一个人”!
我们之前已经注意到了,女鬼们从桃花树底下把棺材刨出来,可它们大大小小各不相同。对面正在清洗的这一个,宽度上正常,可感觉总短了一点。说得晦气一点,队里我最矮,就算是给我准备一具棺材,我还头顶天脚踩地不留一点空隙,那也得把尺寸定在一米五以上吧?
至少我没听说过谁的棺材是要把尸体蜷缩起来下葬的,而我粗略的估计一下对面棺材的长度,顶多只有一米三。
一米三的高度要装下一个人,只能有三种可能:一、他是个侏儒或者孩童,二、他遵守着某种习俗蜷缩在一起装棺,三、他的尸体少了半截。
考虑到其他的棺材有比这具要大两倍以上的,也有小于它一半体积的迷你棺,三种可能性,我实在是分辨不出应该更倾向于哪一个。如果里面的东西都能被拉出来放在石柱下,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能一目了然,可想着那手臂软绵绵的样子,或许它也只能装在棺材里,不然没有了支撑它一定连站都站不住。
林哲宇在后面咳嗽了一声,我知道他在提醒我们耗在河边的时间不能过长,可是对岸的情况才刚刚有眉目呢!终于她们刷好了手臂棺材起身离开,我得以看到原先被遮挡住的另一具棺材也接近了清理尾声,它排在后面却进度如此之快,是因为这一具的体积小的离谱,我比照了一下自己手掌的比例,恐怕它只有不到半个立方米大小。
这完全可以称之为骨灰盒而不是棺材了,我想不出来谁的身躯能小到这种地步,而奇怪的是,她们的清洗方法很奇特,并非像之前的大棺材一样把手伸进去挖出营养液,而是一个人捧着棺材盒,另一个人把手放在水里不停的揉搓。
这是怎么个洗法儿?我呆了半天不明所以,熊皮巫女突然“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然后俯下身来,把她的头发拉出来一缕,沾到河水中以同样的姿势搓揉了一下。
洗头发?
我浑身一个激灵。我这种常年短发的人自然不晓得长发清洗起来是这么麻烦的事情。如果对面那俩女鬼是在给棺材盒洗头发,而那盒子又如此之小,这岂不是意味着……
那盒子里,只装了一个头颅?!
这下,我之前的假设中,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变大大的提高了:棺材中的白肉,不是完整的尸体!
我和熊皮巫女相视一眼,掩饰不住神情中的惊讶,她不敢说话,用口型比出了三个字来:
【法加库】。
法加库,不是萨满教中的转生之魂吗?
我开始后悔之前的时间里,没有向她刨根问底的弄明白所谓的【法加库】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在死亡谷的时候,我们知道那位女丑之尸储存了许多的人头罐头,但她显然不是为了过冬准备的,她会每隔一段时间便派出一个使者带着老坛人头去昆仑山中交给画师,熊皮巫女说,她被女鬼抓住的时候,想到了喀木老人那本书里的一些内容,尝试呼喊过一些赞美法加库的句子,结果效果立竿见影,她被她们认为是自己人。
巫女当时肯定的告诉我们,女丑之尸一定是为法加库服务的,那些老坛人头的作用,皆在于此。想到取脑狂魔马九航也跟着高平来到了昆仑,我们那时候心里也有了个底:说不定关于【法加库】的那些萨满教巫术能够完成的,便是长生法则中的第三条,灵魂转移!
让陛下求之不得的龙母告诉了他“龙的心脏”;
让陛下倾尽三千童子的徐福大方士编造了“不死仙药”的谎言;
陛下身边随行的画师活了很久很久,他知道许多事情,他也认得不少神灵,他的手中还有一种能让灵魂转移的方法,可以让大秦江山在陛下的统治下永世不灭。
场景换到白雪茫茫的昆仑山脉,生活在这儿的画师手艺精湛之至,他有着古代十巫给逝去之人引灵的方子,他可以制造出人头兽身的怪物,也可以缝合出能重新站起来行走的拼接人,就连女丑之尸也为他服务。
我不能确切的说法加库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人、一种信仰还是某些习俗的统称,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这些外行是不是可以笼统的说,画师就等于【法加库】?
如果我的大脑是一台电脑,我感觉在这样瞬时的高速运转之后,即将面临着一段时期的死机。我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也实在猜不出来棺材中的那些残块到底是为什么要和朝闻道一起摆在石柱子底下,他是个大活人,而那些可都是尸块啊!
熊皮巫女察觉我状态很差,赶紧的抱着碗碟将摇摇欲坠的我从河边拉开——我们已经清洗得够久了,回身往后走,林哲宇的身边已经被爱喝茶的西王母堆了一整捆桃树枝了!
张小爷和小王爷也从树上各折了几根树枝下来,不停的交换着眼神,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又揪心着怪人的安危,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林岳给我使的眼色是什么意思,耗子悄悄给大明星比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大家谁也没说话,相互之间无声的交流着,只有爱喝茶的西王母兴奋的要死,一根一根把枝条掰成小段往风炉里塞,可是那么小一个炉子,要烧完摘下来的柴火不知道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