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谢府一家人的位子,这会儿却是被薛家父子占了去。
谢将军冷哼一声,刚想发作,就被自家夫人捏了一把胳膊。
谢夫人低声道,“平日里得罪的人就多,今个儿是临儿的好日子,忍一忍。”
谢名端着一盏温热的新茶,放在沈千昭身前,将那空了的茶盏拿走让底下人的人撤了去。
这素来谢府就不怎么招待客人,难免就会出现这样招待不周的情况。
沈千昭投以善意的笑容,“多谢谢大哥。”
谢名微微点头,柔光温和,却不在沈千昭多做停留。
宴席开,众人动筷。
薛凌夹了一小块糖醋小排,置于沈千昭的碟子上,嘴角微扬,“我记得表妹醋小排,想来是没有记错的。”
他对自己的观察力一直都很满意。
前两年宫中宴席,他发现沈千昭一直在吃跟前的那道糖醋小排,就连陛下,也当众将自己的那道糖醋小排赐了沈千昭。
因此,他一直记得。
沈千昭无声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沈爷我从来不想吃什么糖醋小排,你怕是在想屁吃。
尤其是,自宫中前两年那次宴席,采秋一直在叮嘱自己雨露均沾,每道菜都要尝,结果父皇自己不吃,还硬把他那道糖醋小排塞给自己吃,给她整的,那阵子,看见这道菜,就反胃。
谢临瞟了一眼沈千昭,一脸疑惑:你什么时候还喜欢吃糖醋小排了?
上回他在如意楼点了一道糖醋小排,他可是没见沈小昭动过筷子。
这时,一旁的谢名,拿了一双新的筷子,夹了一小碟盐焗酥肉,放到沈千昭旁边,“府中对吃食一向没有什么太多讲究,不知你的喜好,你将就的用一些。”
谢名说话,与薛凌如出一辙的温声细语,却又不像薛凌。
前者,礼仪修养是从骨子里的,这人本身就是如此,待人处事,让人毫无负担。
可后者,却像是戴上了一层面具,让人心生疏远之意。
总觉得薛凌这人,面具都快粘在脸上了。
沈千昭微微点头,顺手就夹了一块酥肉,咸酥咸酥的,好吃极了,她脸颊不自觉的挂上了两个清浅的小酒窝,“我觉得挺好吃的。”
这咸酥肉,是裹上淀粉炸的,虽好吃,却是上火,不能多吃。
一旁的采秋想叮嘱两句,可见人多,又不好多说。
薛凌眸光微暗,抓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像是在隐忍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一旁的谢临却是看了个真切,心想:你跟我大哥争也没用,沈千昭她又不喜欢正常男人。
这一桌,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就在这时,门卫又来了,这回,脸色有些慌张,“老...老爷...东...东...”
谢将军板着张脸呵斥,“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好好说话。”
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门卫喘了好大一口气,“老爷!东厂的人来了!”
这话一出,谢将军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去,他虚抹一把汗,“瞎说什么,这东厂的人怎么会来...”
厅中人议论纷纷,薛士德脸上挂着得意看戏的神情。
毕竟,这东厂上门,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京中哪家被东厂找上门,准惹事倒霉,不是掉脑袋,就是官降三品,这严重的,还有抄家灭族的。
沈千昭好奇的往厅门口张望看去,心想:这来的会是谁?
这会儿,宋怀在宫中,应该是东厂的其他人。
谢临看沈千昭的神情,一下子就看出她的小心思了,他微微凑近脑袋,低声道,“别想了,东厂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哪里可能每回都能碰上这宋怀。
沈千昭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饭。”
就在这时,厅子外传来靴子踏在地上的整齐脚步声...
一队穿着东厂制服的人出现在厅门口,厅子中的人脸色都变了。
沈千昭眼睛一亮,宋怀!
谢临:“...”还真巧。
沈千昭朝谢临送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后者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谢将军忙起身迎上,这当官的,对这东厂的人,是又看不起,又怕。
谢将军却是实打实的怕,毕竟他手握虎符,就怕哪天皇帝老儿觉得他碍眼了,扯了个理由来把他家抄了。
“不知诸位大人今日位临本府,有何事?”
宋怀从进厅的那一刻,目光就紧紧的锁在沈千昭身上,又见她从旁边的人有说有笑,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更是染上了几分寒气。
那人他认得,谢家二公子,谢临。
是沈千昭装病去见的人。
也是那日,在练武场的那个。
“宫中送礼的严公公路上崴伤了脚,我等只是顺路将礼送来贵府。”宋怀冷声道,语气是半点不像个送礼的人。
厅中的人,包括谢将军,谢夫人,皆松了口气,只是顺利送个礼,没什么大事。
不过,这东厂的人送礼,还真是头一回见,尤其是这领头的厂卫,虽长得不错,可这脸色,可半点不像是送礼的,倒像是来给仇人上坟的。
谢将军心中的担忧散去,当即爽朗一笑,客套之词张嘴就来,“有劳诸位大人了,既是送礼,不如一同坐下,小饮几杯...”
宋怀下颔微微收紧,绯唇轻启,“好。”
谢将军:“即使如此,便不多...”
谢将军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是听错了吗?
宋怀身后的几位厂卫,也是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