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呓语一直在宋怀的耳边不停回响,宋怀的眉心如心绪一般,有些沉重。
他坐于桌前,轻手打开那食盒,只见里头,是一道甜汤,一叠小菜,还有一碗米饭,只是,早已都冷却了。
菜色不似往常那些那般精致,倒更像是手艺不精的人做的家常小炒。
宋怀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不难猜出,这是沈千昭下厨。
堂堂一位备受宠爱的公主,亲自下厨,这等殊荣,竟是在他宋怀身上。
宋怀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苦笑,拿起那双筷子,动作缓慢的吃着食盒里早已冷却发硬的米饭,冷却的小菜有些难以下咽,他却仿若无所觉。
只是一口一口这样吃着。
已近月夕,京中的气候已不似先前那般闷热,入夜,更是有丝丝凉意。
吃着冷饭冷菜的宋怀,却身心皆暖。
此时,床上的沈千昭惯性的翻了一下身子,小脸蹭了蹭那软枕。
看得仔细的宋怀耳根子控制不住一热,那是他每日都在睡的软枕...
此时,他才意识到,将沈千昭抱上自己的床上睡,是一件多么出格,冒犯的事。
宋怀收好了食盒,站在床边,两瓣绯唇紧抿,在心中纠结,他是不是应该将沈千昭送回寝殿,可若是在路上,被人撞见了怎么办。
纠结再三,他干脆熄灭了烛火,自己在门口处的位置抱了一床被子铺好躺下,与床的位置相隔甚远。
心想,等天一亮,他就走。
这一夜,屋子里安静,静到宋怀闭目可以听见另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这一道呼吸声,不停的在告诉他,这屋子里,有另外一个人,还是个姑娘,当朝永乐公主。
宋怀便越发睡不着了,脑子里回想的,都是今日的事。
他看不透沈千昭,看不透这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宠的永乐公主。
他看不懂,不舍得远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宋怀脑子里装了一堆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却没有一件事情能够有个答案。
天色露白,有些认床的沈千昭悠悠转醒,睁开眼的那瞬间,有些迷迷糊糊的还想继续睡,等到看清眼前的一切有些陌生时,骤然睁开了眼起身,环顾四周...这是宋怀的屋子。
她昨夜送吃的过来,可一直等不到人,最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可问题是,她怎么会在宋怀床上?
等等...宋怀的床,宋怀睡过的床,宋怀用过的软枕,宋怀盖过的被子。
沈千昭脸一下就爆红了,迅速蔓延到了脖子根,浑身滚烫滚烫的,脑袋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她睡了宋怀的床,四舍五入,她睡了宋怀。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就是睡了张床,有什么好激动的。
没出息。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沈千昭的心情,却是明显的变好了。
她从床上下来,叠好了被子,瞥见桌上的烛火是灭的,食盒也不见了踪影,想来宋怀昨夜是回来了。
不过那饭菜估计都冷了,他应该不会傻傻的吃了吧?
沈千昭推开屋门,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观望,这个时候,她殿中起床的宫人应该不多,只要能避开采秋,就万事大吉。
这么想着,沈千昭龟龟祟祟的出了屋子,关好了门,猫着身子飞快的往自己殿中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进了自己寝殿中,关上门靠着殿门微微喘气,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自己的临危不乱。
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带着凉意响起...“殿下,您这一大早,是从哪里回来?”
是采秋的声音。
沈千昭讪笑,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我看这天色好,起得早,就到外头去走走。”
采秋“哦”了一声,“穿着奴婢的衣服去外头走走。”
沈千昭:“...”
沈千昭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觉得采秋是这么难糊弄的一个人。
以至于她根本没发现,是因为她自己心虚。
沈千昭呵呵干笑了两声,故作困倦的打着哈欠,“看我,起得太早了,现在又困了,不行,我得再睡会…”
说着,她快步进了内殿,脱了鞋上床,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的脑袋。
采秋看着床上的沈千昭,心中无奈,“…”
她家殿下,是不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若不是因为那宋大人不是个正常男儿,她是万万不可能放任自家主子夜不归宿的。
事实上,她倒真希望那宋大人是个正常男儿。
...
从那夜过后,宋怀一直没有再回到永乐殿,沈千昭听宫中的宫人说是京中有两桩重大的案子,想来宋怀是一直在忙案子的事。
宋怀不回宫,沈千昭也找不到机会,只能是将那日的事放一放。
毕竟,神机学院的入学考试,要开始了。
容乐公主不放心,这几日搬到了永乐殿,和沈千昭同吃同住,盯着沈千昭看书学习。
“明日就要考试了,今日,你将这些书都看一遍,这两本,需得背下来。”沈千容将一旁的书挪到了正坐在案桌前昏昏欲睡的沈千昭面前。
这一大摞书,直接把沈千昭的瞌睡虫都给赶跑了,她嘴角抽了抽,“...皇姐,这也太多了,我整晚不睡都看不完啊。”
说着,她伸手,搬下了三分之一,两个小梨涡弯弯,“皇姐,我今天就看这几本吧?”
沈千昭笑得甜软,手还轻轻拽了拽了沈千容的衣袖。
沈千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