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将送来的新衣服一看,笼烟紫的底上绣着几朵木槿,倒是清丽脱俗,不张扬但也有一番风韵。沈听澜松开提着衣服的手,“就这套吧。”
穿哪套沈听澜是无所谓的,只是那伞裙空有万花之艳,沈听澜却无豆蔻之华,白远濯送的这件素净小襦,倒是更合适一些。
夫人级别的人了,难不成要和小姑娘争艳吗?
换好衣服,沈听澜与穿得像个春天的白之洲一同坐车出发。
白之洲就不是个喜静的,往日里出门身边也要带个莺嗓儿,总要听几嗓子才甘心。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上车后打了个哈欠就倚着车梁子睡着了。
随伺的小丫鬟说:“小姐被邱姨娘折腾得够呛。”
众人笑笑,也不接话。
今日沈听澜带出门的有两个丫鬟,一个是沈思思,一个是秋月,这两人都知道白之洲不久前的无礼之举,自是不会去搭理白之洲的丫鬟。
那小丫鬟尴尬不已,直挠挠脖子,将整个脖子都挠红成一片。
入了内宫门,就有丫鬟来请沈听澜与孟希月一齐,那来请的丫鬟脸上红扑扑的,笑模样一直不断:“白夫人,千盼万盼可算把您盼来了,我们家小姐一直等着您呢!”
“一直等着?看来我来晚了。”沈听澜叹气,“可叫她好等。”
丫鬟摇摇头,“您没来晚,是我们家小姐太高兴了,来早了!”
此时白之洲也已经悠悠转醒,沈听澜虽不喜她,却不能擅自丢下她,便问:“小妹,你要与我一起来吗?”
白之洲若是拒绝了,她就轻快了。
可白之洲扭扭脖子,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我也不知来这宴席上能做什么,只好麻烦嫂子了。”
秋月暗自鼓了鼓腮帮子,与沈思思一齐扶着沈听澜下车换车。
白之洲那边,也自有她的丫鬟帮忙。
一行人换了车马,全都上了旁边长公主府的马车,白之洲一进内厢,垂着打量的眸子就完全睁开了,眸中映着灼灼的身姿。
白之洲吸了一口气,“孟家的姐姐好生漂亮。”
她这句漂亮,一语双关,说的是孟希月,也是孟希月身上的衣服:白绸叠杏红,上下自有界,上如莲开而座珠如莲子,下成海棠怒放之态而自有妙曼之曲,水袖翩然似芭蕉迎面而展,左袖上铺碎叶漫漫,下自粼光不断,右袖则反之。
每一点每一处,都美得叫白之洲移不开眼睛。
孟希月皎面凝羞色,“这都要多谢你嫂子,她做的这身衣裙,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我嫂子做的?”白之洲半信半疑的看向沈听澜,而沈听澜只是为孟希月梳理身上的衣裳,并不做回答。
孟希月恨不得叫天下人都知道这衣裙是沈听澜所做,她本就是外向的性子,拉着白之洲就说道起来:“前几日我与你嫂子在街上偶遇,她说要给我做一套衣裙,我原本还不在意,可见了做好的衣裙后,我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莫说是孟希月,白之洲也有这般念头。
她唏嘘叹息:“我竟不知我嫂子还有这样的本事。”
“那倒是你不是了,我与我嫂嫂可亲笃过我的哥哥,天底下是女儿家最了解女儿家,满身汗臭的男子,多是不解风情之人!”也不知道孟希月想到了什么,说着说着她倒哼哼起来。
她的哥哥是人中龙凤,可不会满身汗臭。白之洲暗想。
只是她不由得偷偷瞧了沈听澜一眼。
作为白家唯一的小姐,白之洲自小就是与自己的哥哥一起玩闹长大的,有个姐姐是什么感觉?白之洲不知道。
沈听澜侧颜清冷,再衬上她那身笼烟紫,越发显得远人。白之洲又想,有个嫂子的感觉她倒是知道,可沈听澜待她也没什么好的。
只不过那是从前,从前沈听澜在白之洲面前战战兢兢的,万事都小心翼翼,好似把她当成了什么恶人,进一步都怕。
而现在的沈听澜……白之洲抿了唇,她能感觉得到,沈听澜最近变了不少。变得……不爱搭理她了。
不搭理就不搭理,有什么好稀罕的?白之洲眼睛向上看了一下,态度又变得无谓起来。
赏花宴,赏花宴,要赏花,自然宴席的地点就定在御花园里了。
世人多传颂高山流水妙不可言,这皇宫御花园里头虽然没有真的高山,却也林林落落摆放了些假山,做了些活水,轰轰隆隆的声响,听着还真有那股子高山流水的滋味。
而除却这假山活水外,满园子蓬勃绽放的花草树木,也是俏人得很。
孟希月一进入人群里,就成为了瞩目焦点,一群小姐围着她问,这衣裳是哪一家做的,怎样式如此的新奇,还有那左右袖摆上的纹绣,怎么就那么亮眼漂亮。
孟希月自是忙得不可开交,可杨寸心脸上就难看了。
在孟希月到来之前,那些个小姐们可都是围着她的!不为其他,只为她身上那一袭百鸟坊特别定做的袍裙,袍裙取燕归百鸟来之意,绣作成百花开而燕雀喜的样式,又以绫罗束紧腰身,凸显出身段,让杨寸心在比百花更娇的小姐们中脱颖而出。
而如今,新人不见旧人泪。
再无人围着杨寸心艳羡或询问了。
杨寸心脸色发白,越发衬得她涂了唇脂的嘴唇粉嫩,好似一朵开得正好,待君采撷的梅花儿。
只可惜莫说小姐们,就连宴上的年轻才俊们也被那花神降世般婀娜多姿的美人儿给吸引住了,完全没人注意到杨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