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宫内,何师华眉飞色舞的讲着她最近参加了多少宴会,如何鼓动内宅女眷出面管理自家生意。
又如何联系上都城的女商户,拜访各行手艺人,请她们到书院开堂授课。
虽然收效甚微,但好歹算跨出了第一步。
顾露晚靠着引枕,看着何师华脸上流转着或喜悦、或激动、或忧愁的神情。
以及那自始不变,不论兴奋低落,都洋溢着的幸福感,也让她打从心里高兴。
她缓声说,“真好。”
“是吧!”何师华点头,“我也觉得很好,这都多亏了齐王的指点呢!”
齐王啊!听到何师华提起萧风浅,顾露晚闷着一口气,咳了起来。
何师华和候在一旁伺候的青宁,都要凑上来替她顺气。
顾露晚抬手拒绝,自己拂了拂胸口,也就不咳了。
何师华看着一脸心疼难过,叹气坐回原位,“好好的,怎么就病得这么严重。”
顾露晚笑笑,“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平常心就好。”
何师华神色复杂地看看门口,青宁得了顾露晚授意,退了出去。
何师华道,“是不是她们谁害你?”
顾露晚眼讶异一睁,随即笑了,“没人害我,华姐姐想多了。”
何师华半信半疑,确认道,“真没有吗?”
顾露晚点头,郑重道,“真没有,而且我病体残躯,乐得清闲,也没什么不好。”
“清闲?”何师华眯眼打量着顾露晚,“新科进士任用革新,置翰林院,这些不是你背后推动的吗?”
顾露晚笑笑,“什么都瞒不过华姐姐。”
何师华是不忍又可惜,“我知道有什么用,天下人不知道。”
“他们不需要知道。”顾露晚淡淡道,“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何师华难掩遗憾,“我还是觉得可惜。”
感慨到一半,何师华眼睛一亮,“芙妹妹说清明这几日就来都城了,要不我与他说说,让他放些消息出去,不然天下谁知道,你默默在后面做了什么呢?”
清明曾是济心堂收留的一名流浪儿,聪慧刚毅,酷爱读书。
他说想让顾露晞看到清明盛世,便给自己取名叫清明,还随了顾姓。
顾露晚上一世看他胸有大志,便将他送去了她舅舅门下受教。
多年勤学苦读,写过不少惊世文章,在读书人里颇有声名。
顾露晚没着急否定何师华的提议,而是问道,“华姐姐办女子书院,是为给天下人看吗?”
何师华道,“自然不是,我办女子书院,只为天下女子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顾露晚道,“我做这些亦然,只为饱学之士报国有门,他们知不知道我,并不重要。”
“这不一样。”何师华道,“我并不需要声誉和人心,但你需要啊!”
顾露晚失笑,“这个啊!这个我还真不需要。”
目的一致即可,是谁的人不重要。
何师华叹息一声,“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顾露晚哈哈笑,力气有些不济,又执帕掩嘴虚咳了两声,咳完脸上又绽开了花。
“你让清明好好考啊!成了翰林,我就能见到他了。”
何师华失笑,“他三年前出了意外,这次也算他因祸得福了。”
顾露晚点头,看了看从窗棂透过来橘黄的光线,金乌西垂,到了她去神勇殿练武的时间了。
她现在每日早晚,都会去神勇殿练武,可积极了,一天忙碌下来,比那些筹措万寿节的贵人们还累。
“我送你出宫吧!顺便去神勇殿练剑。”
何师华猛摇着手里的团扇,“你啊!就折腾吧!”
折腾吗?顾露晚不觉得,这世间的公道,不是光靠真相证据就能得到的。
她需要比萧风奕更厉害,到时才能制止她。
她也不是真要练剑,不过是遮掩她修习顾氏天绝真气罢了。
太阳东升西落,顾露晚就是白日练剑、喝药,晚上练天绝真气。
除了朝廷的战报,顾露晚还会收到靖安侯顾露晨的家书,还有萧风奕那不知所云的密信。
青宁接过顾露晚手上的信,如常烧掉,又问一遍,“娘娘还是不给齐王爷回信吗?”
回?回什么?萧风浅是不知道禹都的天气,还是没吃过御膳,不知禁军宫人每日如何忙碌。
顾露晚笑容淡淡,“不回。”
顾露晚想让青宁转告长清,让萧风浅不要给她写这些无关紧要的信了,可话到嘴边,她又不忍说出口。
她其实看到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会觉得欢喜,透过萧风浅的信,她可以感受到北境的烈日、北境的风,北境儿郎们的奋勇无畏。
青宁则相反,她犹豫后说道,“齐王这次策应北境军,拦截住了北汗兵,听说陛下要大赏,娘娘真不表示表示吗?”
顾露晚道,“你不用担心,本宫会让哥哥别跟齐王一般见识的。”
反击北汗的第一仗,顾露晨自然没有将齐王考虑在内,在他们看来,齐王也识趣,一直称病,大军是走半日,歇两次。
偏偏他运气就这么好,北汗兵侧袭,撞上了齐王的大军,白送了一个功劳给齐王。
这是战报,如同以往齐王做的所有事一样,是好运捡来的功劳。
但人哪有那么多好运。
想着,顾露晚笑了起来,也不知他为这份好运耗费了多少心神。
………
北境平东郡军营,顾露晨的大军收回了偏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