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顾露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番折腾后,她索性起床,披了件外衣,掌灯举着到了侧室。
根据她的要求,这里改成了一个小书房。
她想既然睡不着,就起来忙点正事吧!
谁想她刚在书案前坐下,窗外就传来了“咚、咚、咚”叩击的声音。
低沉关切的声音随之透过窗户传了进来,“你睡不着吗?”
顾露晚扶额,心里无名的有些恼怒,想她失眠是因为谁,这人怎么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可一转念,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怎能强求人考虑她的感受与心情呢?
是以她颇觉好笑的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暗夜寂静,无星无月,只偶尔卷来一阵风,吹得枝桠作响。
推窗的刹那,橘黄的烛光洒落在萧风浅白玉般的脸上,柔和了面上寒凉。
但细心的顾露晚还是能从他略显乌红的嘴唇,窥见初冬深夜的寒冷。
她不甚明白道,“齐王何至于此?”
萧风浅舒然含笑道,“我会让你重新相信这个世界。”
顾露晚失笑,倒不是为萧风浅的神情告白动容,就是单纯不解。
她淡淡说道,“齐王若有这闲功夫,何不想办法安置难民。”
两年前,北汗突袭北境,短短时日就连攻数城,百姓压根就没有反应逃难的时间。
大部分百姓都在北汗入镜后沦为了奴隶,南逃的百姓是很少的。
如今虽收复了失地,但北汗依旧陈兵边境,即便朝廷明旨,禁止南迁,但战争的创伤和日渐严寒的天气,还是让数不清的百姓逃离家园,以期获得一线生机。
顾露晚这一次出城找寻顾露晖的下落,便看到了不少流亡的难民。
萧风浅道,“朝廷已有政令,相信靖安侯回北境后情况会有所好转。”
朝廷无非就是严防难民流窜。
顾露晚笑笑,不再说这个话题。
她问道,“那不知齐王查过寺庙吗?”
萧风浅一挑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顾露晚怎会将话题转到此处。
不过稍作反应,他便知道了原因。
大魏信奉佛教,近一两年寺庙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顾露晚少在外走动,对城中情况不熟。
但想必她这次出城,在城郊看到五里一庙,十里一寺,便起了疑心。
只是这一块,萧风浅倒没有留意,寺庙免税又不用应兵役。
战争虽致生灵涂炭,但还是有很多人置身事外,他们但求一己安宁,很多人选择出世。
这没什么好值得人关注的。
看萧风浅反应,顾露晚就知他没在这方面花心思,她郑重道,“这时机,齐王不觉得反常吗?”
时机,自然是指萧风奕登基后才出现了这般状况,按理北境情形,即便国内再信奉佛教,也不该在此时越发繁盛。
萧风浅神思敏捷,一下就领会了顾露晚话中意,敛容认真了起来。
他点头说道,“你怀疑这是他拉拢谁的手段?”
顾露晚笑笑,“这就要有劳齐王查明了。”
萧风浅很是重视,“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欲走,可不待迈步又转回身来,道,“夜深了,操劳伤身,你还是早些睡吧!”
顾露晚呆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木然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萧风浅欣然点头,还流露出几分腼腆,几步一跃,翻上院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忽然一阵寒风起,顾露晚忍不住抱臂摩擦了一下,心想那人还真是不怕冷,正欲关窗就见一个人影落在了院子。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萧风浅去而复返,显得有些无奈,定睛看过去发现是顾北才松了一口气。
她静静等待顾北行至窗前,才问道,“有消息了?”
正抱拳施礼的顾北收手时顺势点了点头,他说道,“靖宁侯的风寒说是越发严重不见好转,从明日开始闭门谢客了,但府内动作颇多,看样子是有人要远行。”
顾露晚点头,“我知道了。”说着,看了看院中晃动的枝桠,“天越见凉了,你和顾南就不用守夜了。”
说是天凉,但顾北还是羞愧地垂下了头,“是我们无用,拦不住齐王爷。”
“他要来就来吧!”顾露晚道,“既然推不开,那这人我们就好好用,不过是礼尚往来,他们若有需要,你们也多帮衬着一些。”
顾北默了默,才道,“那靖宁侯府的消息,要放给他们吗?”
顾露晚道,“靖宁侯府透得跟筛子一样,他们想必也知道了。”
果不出顾露晚所料,随着丝竹管乐、笑闹声淡去,喧闹了大半夜的长春街归于宁静。
清风馆除了一二脚步声,房间的灯也一盏盏灭去,大部分人躺床上开始进入了梦乡。
只长清的房中,依旧灯光如昼,兰香袅袅。
他坐在镜前,正散落了发髻,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倾下的青丝,正好听到了身后侧的美貌少年郎跟他回禀靖宁侯府的情况。
他执兰花纹银梳篦的手一顿,停在了胸前。
他说道,“靖宁侯这是要去北境了。”
少年郎微微颔首,“根据目前情形,应是如此了。”
“有意思。”长清垂眸浅笑,手下又梳了起来,“靖宁侯这对父子还真是有意思。”
少年郎也跟着笑笑,从他们窥见靖宁侯府和靖安侯府的情况来看,这一门双侯看着父不父、子不子的。
靖安侯顾露晨入都数日,连要避讳的后宫都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