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昨夜下了大半夜的雨,但经暖阳一照,午后已寻不到雨气。
这会微风卷着落花残香,吹进院子,窜入厅中,淡香宜人。
萧风浅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听到何府递了名帖,硬是不顾劝阻,移步前厅相见。
随着他入厅,等候在里面,穿着并不太合身男士锦袍的何师华埋头站了起来,拱手作揖。
“诗华借用拙兄名帖登门,还请齐王爷勿怪。”
礼部尚书府,何谨言与何师华是一对孪生兄妹。
秦莫跟在萧风浅后面一脸迷茫,歪头盯着何师华仔细看了又看。
心说他先出来确认的时候,怎么觉得何家郎君变矮了,原来是诗华小姐假扮的。
等等,要让老柯知道,他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他这个月的月例岂不是就没有了。
秦莫忙哈哈笑着退了出去,守在门口,连给萧风浅上茶水的小厮都不给进。
萧风浅示意何师华不必拘礼,走到主位落了座。
等何师华循礼坐回原位,他方问道,“何山长今日前来,可是因遇到了什么难处?”
何师华自谷雨出宫,就一直挂心顾露晚。
一开始,她也只以为,顾露晚是遇到了袭击。
但随着齐王府这几日对外称齐王染病,不见外客。
何师华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因为她所认识的齐王,绝不可能因溺水染病,就病上五六日不能见客。
而齐王若非装病,是真有重病在身,就说明齐王谷雨并非酒醉溺水这般简单。
同样顾露晚那日,也就极有可能不是单纯遇刺,而是牵扯进了更大的麻烦。
何师华知自己力量微薄,但却忍不住关心、查探顾露晚的处境。
哪怕只是知道一点,也想看看自己能为顾露晚做点什么。
只可惜她无法随时进宫,只能到齐王府来看看,萧风浅是装病,还是真病。
说实话,她方才看到萧风浅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虚弱走进来,印证了她心中猜想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就已无比煎熬。
垂头避开视线,才没有露出端倪。
但随着忧心加剧,这会唇角虽挂着得体的笑容,面容却笼上了一层无法挥去的忧色,不再显得那么无懈可击。
她不得不尽量埋头,来避开萧风浅的视线。
“相识半载,王爷对诗华多方照拂,王爷溺水染病,诗华理应登门问候。”
萧风浅心思敏锐,一眼就看出何师华的来意,不像她自己说的这般简单。
他面容坦荡,直接道,“有何话,何山长大可直言。”
何师华头又埋低两分,“王爷误会,诗华真无旁事。”
萧风浅笑笑,并不勉强,“何山长无事就好,本王身体已无大碍,劳何山长挂心了。”
何师华得体的笑着,颔首致意,“那诗华,就不打扰王爷养病了。”
萧风浅点头,重申道,“本王曾言何山长遇到困难,皆可来找本王,至今有效,还请何山长一定放在心上。”
说实话,何师华并不太能理解,萧风浅对她的这份关怀,但对方的确言出必行。
之前她有几次遇到难处,都没开口,对方就及时施以援手。
她是真打心里相信,萧风浅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但这次事涉顾露晚,她不敢冒险。
何师华起身,拱手作揖,“诗华谢过王爷关怀。”
彼时,柯齐正埋汰秦莫的声音从外传进来。
“我不过走开一会,让你照看好王爷,你由着王爷出屋就算了,怎么还杵在门口打瞌睡,不在王爷跟前好好伺候着。”
齐王就是齐王府最大的规矩,柯齐正才不觉得他这样喊唐突了客人。
相反他就是要让客人知道,王爷拖着病体来见,是给了多大的脸面,让对方念着点自家主子的好。
柯齐正进来看到何师华,愣住了。
他一直负责替萧风浅打理宅院,除了认识宫里的、勋贵大臣,和打过交道的各府主事,府外也就认识长清。
眼前的人虽作男子装扮,但他一眼就看出,何师华是个女郎。
门房不是说拜访的是何家郎君么,怎么变成了女娃娃?
柯齐正先是疑惑,然后觉得新奇,最后被喜悦取代,眼尾笑出了花褶子。
“您这就要走吗?王爷身体没那么娇贵,您大可多坐一会,我们这就退下。”
周齐正说完,硬推着跟进来的秦莫,走了出去,出门就开始压低声音教训秦莫。
“你怎么不早说王爷接见的是位女郎。”
女郎不也是人,怎么就要区别对待了?
秦莫一脸莫名其妙,跳着躲过了柯齐正打过来的手,“你也没给我开口的机会啊!”
萧风浅后脚送何师华出来,见状忙轻咳了一声。
“老奴替王爷送客。”柯齐正操心着自家主子的人生大事,想着要好好摸摸何师华的底,笑脸迎上来。
萧风浅还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转吩咐秦莫道,“你去送。”
感觉右边廊庑有人影,萧风浅看过去,却未看到人。
这边不等秦莫引着何师华出去,有小厮急步领着个小太监从仪门进来。
双方擦肩而过。
小太监在阶下站定,向萧风浅行了礼,躬身道,“齐王爷,陛下辰山受伤昏迷,还请您进宫伴驾。”
往外走的何师华隐约听见,脚步一顿,回头正好对上萧风浅视线,又忙转过头去,跟着秦莫往外走。
萧风浅回房换了常服紫袍,才坐马车随太监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