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君天姒将竹简仔仔细细的察看了一遍,可以看出,刻画的布局虽然不全,所到之处却很明确,应该是出自沐仑之手。君天姒用心的将图上的分布一一记下,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闵竺凡在她掌心描摹出子时两个字,绝非是要提醒她子时入眠,记得关窗之类。
子时。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又会发生什么呢?
君天姒将下巴抵在手背,趴在桌子上望着青铜材质的烛台底座一筹莫展,夜沁不比大君,每个时辰不会有人来报时,君天姒无聊的久了,有些昏沉。
这一挨也不知挨到了什么时候。
门外响起几声叩门声。
睡意霎时全无。
君天姒起身望了眼烛台,今日她特意叫婢女换了根交粗的新烛来估算时间,照剩余的部分来看,似乎还有早……
有些……早吗?
君天姒快速走到床边,将外衣脱下,才闷声答了句,“谁?”
“回公主,今日天寒,奴婢来为公主房中添些碳。”声音不似往常那般清脆,似乎是要年长一些的婢女。
君天姒将外衣披在肩上,端坐在床边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了身紫蓝色宫装的中年女子缓步进来,身后还跟进来两个捧了东西的小婢女,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君天姒眯着眼将她们打量一番,目光落到那女子身后两个小婢女的手上,两人多托了紫锦木的镶盘,左手边的婢女捧得是一套桃粉色的宫装,右手边的婢女只捧了一朵犹带了雪意的木芙蓉,至于所谓的碳……
君天姒干脆直视过去,并不开口,只等着对方解释。
为首的女子低声道,“奴婢奉太子之命,请公主前去相见。”
太子?
怎么会是辛垣则?辛垣则为什么要见她?更何况,还假借了送碳之名,假借是为了防谁?防……辛垣齐?
脑海里中瞬间千思万绪,眼前的状况却不容她多想,这架势,是一定要去的。君天姒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指尖,却只问了句,“几时了?”
为首的中年女子愣了愣,道,“回公主,快到子时了,打扰公主休息,吾等不胜惶恐。”
快到子时?
君天姒你咬了咬唇,克制着自己不去揉额头,脑中飞速运转,目前的状况算不算是突发事件呢?闵竺凡所指的子时,又是不是这件事?他给自己留下子时的讯息,绝不会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是指这件事,又或许……不是。
但他只是说了子时,并没有再说其他,没说她该做什么,更没有说她不该做什么。
极快的调整好情绪,君天姒道,“知罪就好。你们说你们是太子的人,如何证明?”
为首的女子似乎并没有想到君天姒会问这个问题,僵住了。
君天姒慵懒的起身,随意的绕过女子走到两个小婢女的身边,伸出手指挑开宫装,白衬粉纱,仔细看似乎还有面纱,皱了皱眉,转身将另一只托盘上的雪域芙蓉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清新花香入鼻,君天姒道,“怎么,不能证明?”
两个小婢女都低着头,闻言不气不敢喘一下,女子的背影似乎动了动,道,“公主和奴婢前去面见太子,自然就证明了。”
“哦?”君天姒盯着她腰间一块金色的坠牌眨了眨眼,这一趟看来是非走不可了,“那你不妨先解释解释……这些是什么。”
为首的中年女子颔首道,“太子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此次相见还望公主能够尽量配合。”
君天姒望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并没有开口。
女子顿一顿道,“摄政王今日为玉黛公主庆生,太子希望公主能够假借芙园舞姬的身份相见。”
芙园舞姬?
君天姒没有立刻说话,就算自己不同意,想必也是不能够的,辛垣则既然派人来“请”,就一定做好了能“请”到她的准备。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是一步,料想辛垣则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话又说回来,夜沁这位卧床不起足有一年之久的太子,在闵竺凡到来的短短十几日的时间内竟然能够恢复到勉力下床行走了?
人都赞叹曲先生不愧神医之名,有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之能。可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闵竺凡开下的那些药方,不过是些补身体的方子,噱头虽大,却是用来唬人的,就连辛垣齐费劲心力寻来的珍药最终也都进了君天姒的腹中。
那么这位太子的病症何来转好,就不言而喻了。
比起辛垣齐,会一会辛垣则,或许才是正事。
想到这,君天姒也不再犹豫,嗤笑了一句道,“你们太子考虑事情……倒真是谨慎啊。”
身旁的两个小婢女抖了抖,君天姒正色道,“还愣着做什么,为本宫更衣。”
两个小婢女急忙放下镶盘,熟练的为君天姒更衣,换好装之后,君天姒将蒙脸的纱巾带好,小婢女赶忙为她批上厚实的裘皮,君天姒点点头,这才随着中年女子而去。
按照竹简上来的记忆,要去辛垣则的晦明殿一定要路过鹤梓台。远远的君天姒就望见台上台下仍然灯火通明,已近子时,似乎有不胜酒力的官员熙熙攘攘的撤了下来,但大部分仍然以最中央的桌子围成一圈,欢呼声盖过了为台上舞姬的喝彩声。不难想象,正在当中享受欢呼的人应该就是夜沁的摄政王辛垣齐。
君天姒只大略瞟了一眼,便收回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