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已经布好了饭菜,宫女盛了两碗饭。
应咺将食盒放到了书桌上,往内院走去,穿过长廊,在院中的一棵桃树下找到了一个男人。
桃树开得茂盛,满地的桃花花瓣,天上还在下着花雨。
桃树下那个男人正安静地坐着,独自下棋。
“无忧。”应咺走了过去,看了眼棋盘,露出了笑容,“你一个人都能下的这样精彩?”
无忧缓缓抬了头,一头乌发下是较为苍白的脸,眼睛却炯炯有神,他亦冲应咺一笑,“等你用膳,随手下的。”
应咺冲无忧伸出手,无忧熟练地将手搭了上去,顺着他的力气站起来。
“你的伤怎样了?”应咺替他拍去肩头落下的桃花,手接触到花瓣,却不忍心丢掉,便一直攥在手里。
无忧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他手中的花瓣,轻声道:“我的伤在身上,灵儿姑娘医术高超,天宫的药材也是上好的,自然能够大好。你的呢?”
应咺浑身一僵,不知道如何作答。
无忧将手覆在应咺的手背上,掰开他攥着的拳头,用了些力气,可他手心里的那朵桃花却是完好无损。
无忧一愣,轻叹了一口气,又将他的手合成了一个拳头,“你不说,她便不会知道,就像我不打开你紧握着的拳头,便不会知道你对这朵花,竟也如此温柔。”
应咺盯着自己的拳背,嘴唇紧抿,眸子里的隐忍和执着一览无余。
无忧轻拍了他的手背,“不如先去吃饭?”
应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出,点了头,和无忧一起往屋内走去。
饭菜依旧热腾,冒着白气直往屋顶上窜。
应咺夹了块牛肉,想要夹到无忧碗中,忽然想起了什么,绕了一圈又放到了自己碗里。
无忧觉得好笑,“太子吃菜还有这样的习惯?不忍心吃掉这块肉了?”
应咺也跟着扯了扯嘴角,“准备夹给你,忽然记起你不喜欢牛肉。”
无忧也想到了什么,觉得抱歉,于是将他碗中的牛肉夹了过来,“既然太子夹的菜,那这一刻,我就喜欢吃牛肉。”
说着,无忧咬了口牛肉,细细地嚼着,一双明眸含笑望着他。
应咺轻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你。”
忽然,应咺又笑不出了,轻声楠楠,“你都知道,她却什么都不懂。”
无忧喝了口茶水,“太子为什么不告诉白桃仙子?以她天真烂漫的性子,即便是做不了恋人,也断不会因此对你刻意疏远,你们还能是朋友。”
应咺哼笑着,面上的笑说不出的酸楚,“她尚小,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兵家常言做事切忌冲动,不到时候,我怎能轻易说出自己的心思?到时候怕不仅会伤了我,还会伤了她。”
无忧的眸中透出几分担心,“你怎知她分不清什么是喜欢?”
应咺猛地一顿。
对啊,他怎么知道白桃对黎侑不是依赖,而是真的喜欢?
无忧见他如此,连忙岔开话题,“眼下饕餮已经顺利收服了,也发现了战神还留有遗孤在世,皆是喜事......”
应咺忽然起了身,往书桌旁走去,“无忧,你喝过酒吗?”
无忧挑眉。
应咺从书桌底下拖出两个黝黑的酒坛子,冲他晃了晃,扯出一抹带着苦味的笑,屋外的暖阳照在他的笑上,却暖不了他的笑容。
“你从不喝酒。”无忧蹙眉。
应咺对屋外的宫女吩咐着:“我和无忧公子有要事相谈,任何人不能进来打扰。”
无忧叹了口气,也起了身,替他将敞开的窗户合上。
应咺拎着两坛酒,又问他:“你喝吗?”
“喝。”无忧一口应了。
应咺豪爽地分给他一坛酒,同他一起去了院内那棵桃树下。
无忧听着酒水晃荡的声音,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无忧,你没了记忆,可有觉得失落、无奈?”应咺席地而坐,小心地将棋盘挪到一边。
无忧眸子暗了暗,一道阴冷的光闪过,随即又恢复原来的神色,笑道:“灵儿姑娘对我说,有的东西既然记不起来,便一定有记不起来的道理,我既然忘记了,便一定有忘记它的道理。”
应咺细细品着这句话,将捆住坛口的麻绳解开,隐约闻到了坛中飘来的酒香。
“这种话,倒不像是灵儿说的。”
无忧也跟着解绳子,“我见灵儿姑娘心思细腻,倒也不像是能说出如此淡然的话。莫非她经历过什么事情?”
应咺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起来:“我知道了,这句话是她对灵儿说的。”
应咺笑得无奈,眼睛红了许多。
“她?”
“阿桃。”应咺摇了摇头,将封住酒坛的盖子掀开,猛地灌了一口,“她倒是看得开,觉得一切只顺其自然便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无忧将绳子盘好,放到一边,没着急打开酒坛,也没着急说话,直直地望着应咺。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大大咧咧的女子,绝对不会用礼仪章法束缚自己,实在学不会的东西,也不去死磕,伤心一下,扭头跑去找另一样东西学。”
应咺望着无忧,笑得开心。
“明日的烦恼,她今日绝不多想,记仇倒是记得久......”应咺顿了顿,有些想哭。
“当初,桡轻曼在她这儿打了一鞭子,这儿也打了一鞭子,我都没能挡住。”应咺搂起袖子,虚虚地指着自己手臂,忽然又笑了,“不过,我替她挨了一刀,那些魔界的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