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跟着无忧走了一路。
无忧走得不快,行走时目光流连在形态姿色各不相同的花丛中,时不时还会驻足观望,偶尔来了兴致还会施些小法术,或是让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傲然盛开,或是让散落在地的落花花瓣重新聚拢,从玉兰到腊梅,从园中央到圆角里,无忧似乎真的只是在赏景。
可白桃清楚的知道,无忧这样的人绝无可能在此赏花,他越是如此,越说明有古怪。可他究竟要做什么,在这盛香园里能做什么,白桃一点头绪都没有。
无忧拐进了一处高大的花丛后,白桃驻足一瞬,观望过后,也跟着拐了进去。
“你跟踪我?”
忽然传来的声音里满是危险的气息,吓得白桃几乎要跳起来。
无忧从花丛里走出,消瘦的身影携着黑暗慢慢地将白桃覆盖住,他双手背在身后,头上落了几片花叶,眸子里的微光忽明忽暗,似乎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无忧在白桃跟前站定,“你为什么跟着我?”
白桃仰头看着无忧,不再像刚才那般嬉笑无赖,眼神变得凌冽,“你赏你的花,我看我的景,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你若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会觉得我是在跟着你。”
无忧盯着白桃,胸口起伏不平,白桃也不甘示弱,瞪着眼瞧他。
院角的花枝上落了两只鸟雀,抖落了白玉兰上的积雪。
半晌,无忧才退了一步,问她:“灵儿最近过的怎样?”
白桃他忽然的问题吓得一愣,回答道:“很好。”
“那便好。”无忧稍显柔情的深情传瞬即逝,“你能照顾好她,对吗?”
“自然。”白桃蹙眉,她觉得无忧这番话比他方才的行为还要古怪。
无忧背在身后的手缓缓地松开了,手心里露出一块黝黑的尖角,白桃见他有所动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余光扫到了他脚边的一个小坑,又是一愣。
无忧并不觉得她有所冒犯,将手在二人之间缓缓摊开,一朵小巧精致的白玉兰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泛着幽幽的白光。
白桃浑身的戒备在这一瞬间尽数放下,双眸里满是震惊。
“白玉兰花?”白桃仔细瞧了一眼,不解地望着无忧,“做什么?”
无忧扫了眼四周,笑得暧昧十足,余光捕捉到墙后一闪而过的黑影,抬手递给白桃鲜花时,飞快地在二人周边设下结界。
白桃愈发意识到事态的不对劲,后背僵直着。
“谢谢你。”无忧飞快道,“灵儿曾经说过,她喜欢雪后盛开的白玉兰,我如今不便见她,还要麻烦你代我转交。”
望着那朵娇嫩的鲜花,白桃惊得声音都拔高了些:“你方才是在找花?为了给灵儿?”
无忧垂首,似乎脸红了,“是的。”
“如若我没有跟着你,你打算怎么给她?”
“放到她的窗前。”无忧的神情被碎发挡住,白桃无法看清他此刻的模样,“她会知道这是谁送的。”
白桃望着那朵冷冽傲然的白玉兰,脑子里浮现出俞翕冰冷的面孔,斟酌再三,她还是飞快地拿过花,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腰间别着的荷包中。
无忧又嘱咐道:“今日夜里,新月上了头顶时,再......再交给她。”
望着无忧面上的绯红,白桃心里的疑虑消散了大半,释怀般拍了拍无忧的肩膀,“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地,不被人发现。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传达吗?”
无忧摇了摇头,面色恢复了正常。
白桃挑眉,“好的,我知道了。”
语落,白桃准备转身离去,还没走两步,身后的无忧忽然开口道:“等等!”
白桃猛地止住步子,回头看他,等他的后话。
花白的雪,碧绿的叶,蔚蓝的天,无忧在这之间,显得那样憔悴与渺小。
无忧深吸了口气,望着白桃的双眼,缓缓开口道:“对不起。”
白桃犹豫道:“这句话......”
“帮我转达。”
无忧说完,飞快地转身,先白桃一步离开了。
白桃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往回走。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位黑衣女子从墙角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眸子里的阴冷像是一只盯紧了猎物的鹰隼,翱翔于高空,跃跃欲试。
白桃还是去了太和殿,她躲在大殿外的一棵高树上,目光穿过一众人群,落到了大殿中的那身白衣上。
黎侑手执金樽,向蛇族族长微微扬手,正欲将酒一饮而尽,动作忽然一顿,偏过脸颊,目光落在远处的树上,唇角微微一勾,一头乌发顺着他仰首的动作倾泻而下。
他虽在饮酒,却也一直在看着白桃。
一杯酒饮尽,黎侑探出软舌,舌尖扫过杯口边缘,回味一般地笑着,暧昧至极,仿佛方才舔舐着的并非酒杯,而是心上人的唇畔。
白桃的脸瞬间红了,身形不稳,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大殿中已经到了不少的宾客,应元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坐上了龙椅,应咺紧随其后,穿梭在各位族长之间,行礼问候,攀谈谈笑,事事完美,一丝不苟。
白桃的目光从黎侑身上离开,慢慢地来到了应咺身上。
他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在笑着,一身宝蓝衣衫将他傲然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白桃抿嘴微笑。
忽然,一道风重重地吹打在她的脸上。白桃在风中嗅到了淡茶的清香,没忍住笑出声来,目光又汇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