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乾坤塔发生的事情,是应元亲自提审的白桃,身边只是跟着若干名记录的仙者和蛇族族长,再无其他人。
仔细地询问了白桃事情的经过和细节后,应元屏退了左右,偌大的大堂中,只剩了白桃与他二人。
白桃从未与应元独处过,虽然黎侑常说他性格极好,可以当作叔伯,但看着端坐于高堂之上一身华服的男人,她实在无法只将他当作叔伯,身子绷得笔直,说话也是规规矩矩,不敢有半分失礼。
这个男人,在三界危机时带领着龙族三万族人,将犹如一盘散沙的各个氏族聚集起来,打败了炎陨,创立了如今的天界,又在三界最为混乱的时候,带领着天界各族走向如今的繁华。也是这个男人,在各族相继进言联姻纳妃时,坚定不移地守护着自己对发妻的诺言,一生只有云碧一个女人。
白桃敬他,也畏他。
应元盯着堂上站得笔直的白桃,看她面色异常严肃,从座位上站起,缓缓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她:“天牢里的稻草可还舒服?”
“啊?”白桃一愣,眨了眨眼。
应元哈哈地笑了,方才那副威严的模样不复存在,他轻轻拍了拍白桃的肩头,说:“你可别小瞧了那些稻草,都是经过我层层的筛选才选拔出的优质稻草,牢里湿气重,我特意将它们用木茶香熏了十日,加之灵力相护,你就算将它们扔到水中,捞起来沥干水,照样能在上头躺着一睡到天亮。”
白桃不理解为何应元要如此认真地对待天牢中的稻草,却不敢乱问问题,于是只能疑惑地望着他。
应元又说:“你可瞧见了牢房里的那扇小窗?这我也是下足了功夫,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保证躺在稻草上就能看见外头的天,天晴时的阳光能够照进来,阴天时雨水却一定飘不进来。我如此费尽心思,你可知为何?”
“还请天帝指教。”白桃用力地摇头,她真的猜不到原因。
应元笑着叹了口气,望着白桃的目光满是仁慈,背着双手,缓缓道:“决定修建天牢时,我才称帝不过三年,设立了众多的礼法体系,并以身作则,我担心自己哪天无意间犯了错,进了天牢,这些草啊、窗啊,都是为了防着哪一日我把自己送进去而准备的。”
白桃惊讶地望着应元,“天帝......”
应元打断她的话,“眼下无人,不必如此生疏,叫我元伯就好。”
白桃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奈何长辈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继续纠结这些,小心翼翼地唤着:“元伯......”
应元笑笑,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毫无帝王的架子,“我本想趁着你云姨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天牢里小住一日,没想到你和那些鸟族族人倒抢了先。如何,可还舒服?”
“舒、舒服......”
“心里呢?”
白桃噎了一下。她什么也没做却平白入了大牢,心里的确舒服不起来。
应元叹了口气,绕到白桃身后,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说:“眼下的情势,对你很不利。”
闻言,白桃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捶了一下,眼眶跟着红了。
应元回过身子问她:“损坏蝶族通牌之人,可是你?”
白桃猛地回头,通红着眼睛看着应元,袖子里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抿嘴不语。
“灵官说,在结界破损处探寻到了风属性灵力的痕迹,在蝶族通牌上,也是如此。”
“我......”
“天尊听后,又亲自去查了一次,喧儿也一直和我说,不是你。”应元望着白桃,目光一厉,“我想听你亲自对我说,是你吗?”
“不......”白桃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不是我。”
此时,相较于委屈,她更觉得不解与气愤。
白桃不喜欢哭泣,也很少哭,她深深地吸气,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几度呼之欲出却被她硬生生的逼回去。
应元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满眼心疼,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知道,此时的安慰与承诺都不是白桃所需要的。
直到感觉自己可以平静地开口说话了,白桃才轻声说:“元伯此时与我单独说话,怕是会落人口实,好不容易拉拢了那些族长,我担心会不会......”
相较于白桃的小心与担忧,应元这个天帝倒毫不在意,宽慰着白桃:“我龙族三界大战时损失了近一半的族人,又有花神、战神先后为了三界赴死,我早已做好了为了三界安危奉献生命的准备,能走到今日,凭借的可不只是运气。”
白桃簌簌地颔首,抿嘴不语。
应元说:“无论是什么情况,擅自进了乾坤塔便要在天牢中关押十日,其间会有灵官找你询问情况,你不必担心,都是些信得过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说的就不说。”
白桃点头,应下了。
应元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要是狱卒问起你,记得说要住在最角落里靠桌子边的那间牢房,那里的风景最好。”
当日夜里,白桃的发落下来了,只是关押至天牢十日,并没有其他的惩罚。
她如愿以偿地入住了应元口中的那间牢房,与玄青当起了邻居,和他只隔了一面手掌高的矮墙,和矮墙上的几根铁栏。
在牢里待了三天,白桃每日除了吃就是睡,清闲得浑身难受,最无聊的时候,她将自己睡觉的稻草堆到角落里,开始一根一根地数,可没能撑到最后,她便倒在上面睡着了,再醒来时,就又到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