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被带回昆仑山的时候,阿泽还趴在会客堂前的草地上,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眯着眼睛看着夕阳。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鸟鸣声,一道红色的影子从天上一闪而过,阿泽心里一喜,立即站起身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撒开蹄子追赶着头顶飞着的重阳鸟。
黎侑抱着白桃,余光瞥见身后赶来的阿泽,把她往怀里藏了藏,嘱咐道:“重阳,你带着阿泽去厨房做几个菜,招待客人。”
于是,阿泽只看到了白桃那身红衣的衣角,便被重阳拎着走了。
阿泽问他:“主人呢?”
重阳揉了揉阿泽的脑袋,没和他说实话,“她玩累了,先歇下了,我们不要打扰她。”
“原来是这样。”阿泽倒是没有怀疑,“刚刚那个蓝衣仙子是谁?我看她进了主人的屋子里。”
“那是阿桃的朋友,来做客的。”
待走到会客堂,重阳才将阿泽放下来,准备烧水泡茶。
阿泽又开了口:“你给我带了吃吗?”
重阳得空的手又往自己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块被皱巴巴的油纸包住的糕点,扔给阿泽。
阿泽瞧着重阳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本来是想多说些话,逗他笑笑,可无奈重阳一只拧着眉头,他也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重阳身后,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重阳忙这忙那。
俞翕把木灵儿送到了白桃的房门前,自己留在了门外等候。
他看着黎侑进了屋子,又是帮白桃脱鞋袜,又是帮她取干净衣裳,甚至还亲自去打了盆热水回来,惊得呆在了屋外。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谪仙黎侑吗?
明明他离开天宫住进逍遥殿时,连被褥都不会换!
俞翕拉住端着盆子的黎侑,“师兄,我来帮你?”
黎侑微笑着拒绝,“阿桃是我的徒弟,自然得由我亲手照顾才是。”
说完,他便进了屋子。
俞翕震惊之余,还是很贴心地替他将房门合上,以免打扰屋内的木灵儿诊治。
白桃仍旧昏迷在床榻上,木灵儿给她施以灵力治疗。
她整个人都被一道绿光包裹,额头上汗珠密布,表情十分痛苦,那件樱红的衣裙如今已经沾满灰尘、破烂不堪。
黎侑见了,忍不住地拧起了眉头。
明明今早外出时,她还是那样的充满活力,笑颜如花,就连朝阳都要逊色几分。
白桃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喃喃道:“疼、疼!”
木灵儿低声说:“阿桃,挺住!”
灵力逐渐汇入白桃的身子,肿胀和酸痛的感觉让她更加难受,不断地抓挠着身下的被褥。
黎侑的手蓦地捏紧了木盆边缘,因为过于用力,他的指节微微泛白,心里像是被人用刀子划了几下,疼得他浑身冰冷。
他失信了,他没有保护好她。
一千年前那个夜晚的画面再次浮现,看着她满身是伤、气息奄奄地躺在自己眼前,他第一次对死亡与分别产生了恐惧。
窗外已经黑了下来,屋内烛光轻恍,飘着淡淡的草药香。
床上的白桃逐渐恢复了平静,呼吸趋于平缓。
木灵儿收回了灵力,见到身后站得笔直的男人,吓了一跳,“天尊?”
他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木灵儿甚至都不知道房间里还有人。
男人眼睫轻颤,涣散的目光聚拢,声音沙哑,“如何了?”
“凶兽长年囚禁于密林之中,此番虽然闯了出来,好在身上的禁制并没有完全解除。阿桃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全身的骨头断了大半,好在没有伤及内脏,灵力也没有受到重创。”
黎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木灵儿也是松了口气,继续说:“我已经替她接好骨头,接下来只需要按时服药,不过多久便能痊愈,只是这几日,恐怕无法下榻走动。”
黎侑诚心道:“多谢。”
“尊上言重了。”木灵儿蹙眉望着榻上昏迷的白桃,心生愧疚,“我也只能做好这些力所能及之事。”
如果她也懂些武术,说不定就能帮着应喧和白桃,白桃也不会躺在这里。
偏偏,她只有这一身医术还算有些用处了。
黎侑望了眼矮凳上摆着的衣服,对她说:“重阳已经备好了饭菜,姑娘今日劳神操心,需要进膳才能补充体力。”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俞翕的敲门声,“木灵儿,先吃饭,在这儿干守着也不见得她会醒。”
木灵儿说:“我需要帮阿桃换身干净的衣裳,还请司命神君先行去膳食堂用膳,不必等我。”
说完,她看向了黎侑,“请尊上到屋外稍作等候。”
黎侑下意识地要拒绝她,想亲自替白桃清理伤口、更换衣物,愣了一下,才逐渐恢复理智。
即便是再亲近的关系,如今也不能不设防。
他将木盆放到了床榻边的矮桌上,轻声说:“有劳姑娘了。”
他走出房门,盆中的水随着房门的合上,荡开一圈涟漪。
过了这么久,这水理应冷透了,可当木灵儿打算用灵力将水加热时,却发现木盆中的水竟然还冒着丝丝热气。
原来是黎侑一直用灵力温着这水!
木灵儿一怔,望了眼合上的房门。
黎侑不曾离开,一直站在门口等候,他的身影倒映在门上,坚韧而又孤寂。
无怪乎三界皆称,黎侑天尊待人和善,尤其是看重之人,更是关心备至。
只是,他将木盆放下前,目光扫过榻上白桃时,眼里除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