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白桃上了后山。
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头,抬头瞧去,只见漫天的粉色花瓣随风飘扬,无论是地上还是矮灌木上,都点缀着淡淡的粉色。
她不禁伸出手,蹦跳着去抓住头顶上飘落着的花瓣,一抓就是一大把。
白桃小心地捧着一手桃花,放到鼻尖轻嗅着这份独特的味道,心中的烦恼去了大半,只觉得浑身清爽。
只是这风中似乎还带着糕点的味道。
白桃微微勾起嘴角,在原地唤到:“小大人,是你来了吗?”
又是一阵风吹过,应咺的身影逐渐出现在白桃的视野中。
他一袭玄衣,脸上的笑意难掩,一步一步往白桃走来,腰间别着的玉佩随着他的步子轻轻晃着。
少年气宇轩昂,在这漫天的花瓣中,眉眼间反倒显出几分柔和。
白桃将手中的花瓣撒了出去,在原地笑望着他走来。
应喧抬手,将她肩头的落花拂去,“重阳不在,阿泽也不在,我担心你会有些不适应。”
白桃轻声叹气,“我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敢打扰师父,又不想一个人吃饭。”
应咺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责怪,“眼下这个时辰,你还没有用膳?”
白桃吐吐舌头,“你这不是给我送吃的来了吗?快给我看看那些糕点吧,一早便闻到味道了!”
应咺无奈,从怀里掏出一包被油纸紧紧裹着的糕点,二人到了山顶的桃树下,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
白桃捧着一包糕点吃得津津有味,应咺坐在她身边,望着她得的满嘴是油,笑着问:“这么好吃吗?”
白桃用力地点头,赞不绝口,“我真的很喜欢吃你带来的糕点,怕是这世间再难找到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应咺轻笑出声。
他不讨厌吃糕点,却也不会主动去吃,可今日看白桃吃得如此开心,竟生出想要尝试的念头。
忽然,他好像明白了,为何每次碰上好吃的,父亲总要留一份给母亲尝尝,自己却只有羡慕的份。
白桃将最后一块糕点吞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饱了,孤独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白桃鼻尖微微颤动,从风里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问道:“你还藏了什么吃的吗?”
“这些还不够?”应咺有些惊讶,“我今日只带了这些,若是不够,我再去厨房给你做些吃食?”
白桃连忙摇头,“够了、够了。只是我好像闻到了烤玉米的香味,还以为有烤玉米吃。何况我又不是饕餮那样的凶兽,吃什么都不觉得饱。”
应咺笑了,“你啊你,风从面八方来,什么味道都有,你却能清楚地知道有什么食物的气味,饕餮较你还要逊色几分!”
白桃思索一番,觉得应咺说的话十分有道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桃花漫天地飞,笑声萦绕在山头上,花瓣扑簌而下,落了一地。
岁月安好,他们二人并肩而坐,谈天说地。
蜿蜒的山路上,黎侑提着两根刚烤好的玉米,看着远处并肩的二人,眼眸深邃,眉心紧皱。
就这样看了许久,他终于转身离开了。
隔日,白桃不再赖床,扑腾到厨房准备下面吃时,发现桌上放着两根凉透了的烤玉米,猜测这是重阳临走前给自己留下的惊喜。
她轻声叹了口气,不舍得将它们丢掉,思量许久,最后拿着它们到厨房门前的院子里,刨了土,栽进了地里。
白桃抹了把汗,“等明年春天,你们的子孙就能长大,我也有新的玉米吃了!”
她离开了,只剩下黄褐色的土里露出的半截金黄的玉米脑袋。
接下来的十日里,白桃白日里看兵书、练剑法,黎侑隔三岔五地就要离开一次,住在同一个山头的宫殿里,二人竟然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一日,白桃终于逮住了正要离开的黎侑,问道:“师父最近很忙吗?怎么日日看不见人影?”
黎侑望着她,目光沉静克制,“我有些私事。”
“是猼訑的事情吗?”
黎侑没有回答,对她说:“太子近来无事,稍后就会来陪你,我晚些回来,如果有事,用控风术传话就好。”
说完,他御风离开,只留给白桃一个雪白的背影。
这之后,应喧来得十分频繁,几乎每天都是晌午到山上,黄昏才离开,每次都会提着食盒,承包了昆仑山的一日三餐。
白桃想找黎侑一起用膳,却每次都会被不同的理由拒绝。
一半是负气,一半是委屈,渐渐地,白桃也不再去主动找黎侑了。
十日之后,出发去凡界的前一夜,白桃望着手上的白玉镯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夜色昏暗,白桃轻声喃喃:“明日就给师父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还这样,我就……”
白桃一顿,说不出话来了。
她也不知道能拿他如何,或者说,她根本不能拿他如何。
白桃摸了摸心窝处,酸酸涨涨的,有些疼。
黑夜里,接二连三地响起她的叹息声。
第二日早上,白桃顶着眼下的乌青走出了房门,打了个哈欠。
她睡得很不好。
黎侑算准了她出发的时间,站在逍遥殿门口的那棵树下等她,仍旧一袭白衣,素雅而高贵,可那满头银丝却换成了乌黑的头发。
白桃一愣,惊讶之色难敛,蹦跳着朝黎侑跑去,“师父!”
黎侑只点了点头,领着她往山下走去,并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