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到齐,高朋满座。
柳若嫄看向对面的席桌,此时摄政王跟北滕国使臣坐在一起,两人身后的一排席桌旁,坐着他们亲信幕僚之类的人物。
其中一人身穿灰衣,坐在梅仲庭身后,脸上戴着半截银色面具,挡住额头和双眼。
摄政王时而转头跟灰衣人耳语,显然那灰衣人的地位不低,但行为举止十分低调,总是低着头,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柳若嫄心中一动,总觉得那个银色面具有点眼熟,凝神细想,却回忆不起在哪里见过。
灰衣人只朝她瞥了一眼,就别过头去,再也没看她。
柳若嫄放下心中疑惑,说不定是原主年幼时见过这灰衣人,所以才有点印象,但这都跟现在的她没有关系。
这时殿外一阵鼓声敲响,乐声四起,两队歌舞伎飘然而入,在殿中翩翩起舞,簪花盛宴正式开始。
报名参加簪花盛宴的闺秀小姐有一百多人,人数虽多,但才艺多是刺绣写字绘画之类,没有多少噱头可观看。
这些闺秀小姐都在旁边的厢房比试,绣花不必到大殿来绣,只有擅长弹琴和歌舞的,才来众人面前展示才艺。
比试拉开帷幕,闺秀小姐们纷纷入场,有人弹琴,有人吹箫,热闹无比。
柳若嫄百无聊赖,跟月观瑢说道:“你请我来主持这么无聊的簪花会,我悉听遵命,老老实实来了,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吧。”
月观瑢答应过她,要帮忙搭救困在月仙岛的丐帮众人。
“今年的簪花盛宴人数众多,一天太过仓促,恐怕要比试两天。静王妃稍安勿躁,两天之后,我自会履行诺言,让你看到丐帮的人。”月观瑢微微笑道。
两天他都嫌不够用,能跟她这样并肩坐在一起,心情无比惬意,身上无比舒坦,自然希望时间越久越好。
柳若嫄转头瞥见他的笑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家伙一口一个静王妃,装得还挺像的。她心中腹诽,本小姐就睁大眼睛看着,你谎话说多了之后,该如何收场!
大殿内,闺秀小姐们比拼弹琴,整整弹了两个时辰,曲子几乎千篇一律,毫无特色。
柳若嫄困得差点睡着了,强撑住坐在桌旁,好几次眼皮合起来,再也不想睁开。
要不是大殿内人多,她都恨不得搬张床过来,直接躺下睡一觉。
这弹的什么琴,有气无力的,连音调都弹不准。以前绮陌红楼随便叫一个丫鬟弹琴,都比她们弹得好。
这些闺秀小姐虽然打扮精致,但容貌都是中等姿色,没有一个出众的,弹的琴好像催眠曲一样,不仅柳若嫄觉得困倦,其他宾客也坐不住。
盛宴虽然有吃有喝,又能饮酒又能听琴,但这些大家闺秀实在太闷了,满脸一本正经,弹着平庸又难听的曲子,十分无聊。
好容易熬到所有闺秀小姐弹完了琴,轮到主持人点评,众人稍微有了兴致,目光重新聚在柳若嫄身上。
她睡眼惺忪,强打起精神,装模作样评论一番:“我说张小姐,你弹琴就像锯木头,实在不能入耳……”
众人汗颜,静王妃果然是个蠢的,也太实心眼了。
她这么点评法,非把定云国的大家闺秀都得罪光不可。
“但是,你心仪的郑公子全神贯注,从头到尾听完了,可见他对你也钟情已久,诚意可鉴日月。张小姐,你来争夺名媛,无非想让郑公子留意,你一曲弹完,已获知音,琴弹得好不好都不重要了。”
全场诧异,都看向张小姐和郑公子,只见两人红着脸,时不时抬眼一瞥对方,显然是大有情意。
张小姐原本听柳若嫄点评她弹琴像锯木头,心中怒火升腾,但此时见郑公子含情脉脉望着她,顿时怒火变成满腔甜蜜。
她心中隐隐觉得,要不是琴声难听,哪会试出郑公子的真心,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弹琴好不好确实不重要。
想到此处,张小姐不禁对柳若嫄心生感激,朝她盈盈一拜,羞答答退出大殿。
众人掌声响起,都对静王妃的另类点评十分佩服。
柳若嫄抿嘴一笑,这都不算什么。
她才露了一小手,就让众人惊讶赞叹,太少见多怪了,殊不知她还有大招压轴呢。
她以前当太子密探时,早已对京城内外的公子小姐婚恋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
谁跟谁青梅竹马,谁暗恋谁不敢表白,谁对谁有情意,谁跟谁是世交联姻,谁跟谁从小定亲……
这些男女感情的八卦,她都了如指掌,信手拈来。
“那个许小姐,你明明是女子,怎么能跟男人一样弹凤求凰呢,而且弹得软绵绵的,毫无力道,你应该弹凰求凤才对嘛。不过,李家二公子已经收到你的心意,你弹琴的时候,他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弹凤弹凰都没关系,反正你只弹给他一人听,除了他,别人听不见你的心声。”
话音一落,许小姐喜极而泣,李家二公子更是泪眼汪汪。
“还有魏小姐,你的琴可以弹可以拨,不是用来搓的,你弹琴是搓线还是搓麻绳?没有一个音在琴弦上,我怀疑你弹的是天外来音。那个段公子,我可以告诉你,能弹天外来音的都是高手,魏小姐故意弹得难听,存心想要落榜,因为她不想嫁进敏王府当侧妃,她单单心仪于你,你可否听懂她的琴声?”
段公子一脸惊诧,看向魏小姐,见她神色平静,一双明眸正灼灼望着他,眼中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