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草只提了嘴,他们便已明白。他们种这么多年粮食,如此浅显的道理焉能不懂?红薯产量是高,也很适合关中地区种植,但同样也很伤地力。除开轮种外,施肥同样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脱毒,卓草自然也想到办法。这年头没后世的高科技各种检验育苗,只能靠自己。红薯大熟后,便挑选长相好不开裂的红薯作为种薯,然后再以溲种法耕种,如此产量会提高许多。
溲种法在西汉时期便已出现,做法非常原始。用兽骨磨碎后加水煮沸,取出骨渣后加入蚕粪和羊粪进行搅拌。播种前二十日,将种子放入其中搅拌溲种。如此便能使稼耐旱,禾不蝗虫,终岁不失于获。。
“是辰误会了。”
“没事。”卓草很大度,笑着道:“外人如何想,咱们不必去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比他们饿肚子来的强?我已献上五万石红薯,以皇帝之英明必会大肆推广耕种。咱们都有经验,可是他们前辈咧,届时说不准还有官吏来请教。”
“来年开春,也不必再藏着掖着的。先全都种上轮红薯,然后我再卖个好价钱。咱们全换成粟米,还得是精米,粝米不要!以后吃一碗,倒一碗!”
“那可不成!”
卓礼顿时蹙眉,他可见不得浪费。
“草,你先前不是说红薯乃凝先祖精血而成,不能吃吗?”
“咳咳……前不久先祖托梦咧,说是吃红薯吃太饱咧,想换换口味。先祖吃饱咧,自然轮到咱们。”
卓草早早便想好借口。
卓礼了然点头。
“那来年社祭就不供红薯,供点别的。”
“宗长大善!”
见卓草离去,辰则是挠挠头。
“宗长,草献上红薯能升为簪袅吗?”
“出息!最起码也得是不更!”
卓礼重重的哼了声。
“嘶……额听说乡啬夫也就是不更咧。”
“那是!草可是额卓氏的娃!”
卓礼脸上满是骄傲。当初卓氏嫡系被迁至蜀地,视他们为敝屣,弃之不顾。连半斗子粟米都没给他们,这些年来更是从未过问过他们。卓礼是一路苦过来的,他何尝不想大兴卓氏?
自此后,泾阳卓氏才是大秦正宗!
临邛卓氏还得巴巴的攀附他们,他们混的再好,那也只是贾人!可卓草年纪轻轻便有爵位官职傍身,不比他们强百倍?假以时日,若卓草能当上县令那真是给祖宗长脸咧!
……
建造公厕其实并不费力,简单好用就成。他谏书上写的那么好,纯粹是为了多要点钱。真在门口摆俩石狮子,估摸着卓礼能先抽死他。
挖好粪池放置陶缸,再以木门割开。四周围上土坯夯土碎石,要求也不像筑城那么变态,只要别在办事的时候塌了就好。公厕顶更简单,连瓦片都不用,以圆木为梁再铺上茅草便成了货真价实的茅房。
前后不出三日,便已竣工完成。
劳与卓彘也都挨家挨户通知过,今后都得在公厕办事。谁要是再敢偷偷摸摸的在野外办事,那就得罚钱。这条自然算不得是秦律,只是伏荼亭内的规矩。小地方本就主要由宗族治理,有卓礼帮忙能省去不少力气。
另外,每日都会有刑徒来此掏粪清理公厕。清理干净后,再将粪水堆至阡陌良田附近。辅以烂草秸秆草木灰,如此便能沤肥用作耕种。
“闲,这次花费几何?”
闲为亭父,除开负责亭内保洁外便是辅佐亭长。他稍微懂些数术,还会写字,在这年头可是相当稀缺的人才。
“主要花费皆是工钱,拢共三千七百余。”
卓草花钱素来是大手大脚习惯了,茅房本身没什么开销的点。主要是卓草给的工钱高,一日四个时辰给十钱,还管两顿饭。两顿饭还都有肉,半指厚的条子肉炖的软烂,干起活来都有力气。
“嚯,这么少?!”
卓草顿时一惊。
“……”
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还担心卓草觉得花的太多了,然后责罚他。这事也算是他管的,他也没想到这票人伙食这么好,饭量这么大。一个个好像几天没吃过饭那样,一顿都能吃两斗米。
“少了,以后得再加俩菜。”
“……”
活脱脱的败家子!
也别让他们干活了,直接送钱不就成了?
“我还申请了两万钱,这花不掉咋办?”
“亭长想如何?”
闲顿时有些警惕,当初哀便是如此。趁机会捞了不少油水,他可是早早领教过,可别卓草也成了这种人。
不对!
卓草比哀的胃口还大!
“知会下去,过几日咱们再去附近乡亭盖茅房。闲,你好好想想。有时候钱花了不是真的花了,而是换成另一种方式陪伴在身边。卓子云:千金散尽还复来,有钱不花穷光蛋!”
卓草的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闲是目瞪口呆。合着忙活半天,盖茅房还能盖上瘾的?伏荼亭盖完还不算完,还要跑别的乡亭继续盖。卓草这是要搞垄断,彻底垄断泾阳的粪水不成?
“亭长所想,非闲所能揣测。”
对于卓草的所作所为,闲是无话可说。他见过很多亭长,就没见过卓草这么阔绰的。甭管如何,反正对他们有好处,真要闹出事来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只不过这几日泾阳不太平,还是收敛些好。”
闲为吏多年,深知官场的水有多深。不是有才能便可升任,还得要有关系有靠山。水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