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野猪坠地有声,扬起无数灰尘。脖颈处有着剑痕,皮肉都翻了出来,鲜血似乎皆已流尽。韩信喘着粗气,身上还染着鲜血。
卓草望着眼前这幕,此刻是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韩信这是偷谁家的野猪了?!
“老韩,你这什么情况?”
“方才有山彘窜出伤人,吾正好在垂钓,便提剑将其砍了。”韩信脸上染了不少血,气喘吁吁道:“辛得宝剑锋利,未曾出事。”
“信真乃壮士也!”
扶苏起身开口称赞。
千万别觉得野猪好杀,年年都有黔首被野猪拱死的。特别是那对獠牙更是凶悍,皮糙肉厚寻常兵器怕是都没法破防。就算勉强伤了野猪,野猪也会因为疼痛更为狂暴。
韩信练兵有一手,他自己当然也不差。卓草记得后世韩信好像曾经当过项羽的贴身保镖,个人武力值也很强。就现在来说,倒也是出类拔萃。一人一剑撂倒头小三百斤的成年野猪,寻常人可未必能做到。
“小事尔。”
韩信云淡风轻的抹去宝剑上的血痕。
“信先去洗澡。”
“去吧。”
扶苏望着地上的野猪,感慨道:“吾先前以为其没什么真材实料,没想到竟能单杀野猪,并且毫发无损,真乃壮士!”
“莲萍,让人把这山彘搬走,待会把后腿肉给宗长带回去。”
“唯。”
这么大只野猪,得吃到什么时候?况且还是只成年公猪又没骟过,口感实在是差强人意。卓草先前听人说野味多好吃多好吃,反正他吃过几次没什么感觉。
卓礼颤颤巍巍的起身,“这韩信的确有些真本事。只不过他终究是外乡人,还是勿要尽信多加防备些。”
“宗长放心便是。”
“那好,你们也都进来吧!”
“嗯?”
卓草面露不解。
自大门处乌泱泱走进来不少人,全都拎着大包小包。男女老少,应有尽有。有些半大的稚童也被拽着,穿着木屐手足无措的跟在后面
“这束脩也该给了,这规矩不能坏。若是传出去了,只怕会被人笑我泾阳卓氏没有礼数。”
兴许是被人笑话过的缘故,卓礼很在乎这些礼仪规矩。就是家里头穷的揭不开锅,他也会咬着牙把东西凑出来。在他看来,人可以穷但不能没志气。卓草为这学堂是出钱出力,他们若不给束脩,出去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草,学堂是你办的,你今后也是先生。这些稚童便交给你了,但凡不听话的尽管打,就是打折腿也没事。若是厌学懈怠不敬师长,老夫便扒了他们的皮!”
卓礼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阴鸷的眼神扫视而过,所有稚童全都是瑟瑟发抖。在卓礼眼神示意下,他们极其乖巧跪在地上,再以双手奉上束脩。自古以来的先生地位都相当高,这年头见了皇帝都能不跪,但对先生就得行跪拜大礼。
在他们看来,先生是与父母同等地位的。想要学到真本事,更要如李斯那样日夜伺候,方能得到真传。
送来的束脩都有什么?
有的拎着两块腊肉,有的提着十几枚鸟蛋。还有个送了只老鳖,说要给卓草炖了补补。送的这些东西,其实卓草真瞧不上,只是他不能不收。
扶苏在旁还得了两罐果脯柿饼,他活这么大收过的礼物很多,比这贵重的更是不知凡几。他一枚玉佩就能买下这里所有的束脩。只是望着稚童清澈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敬畏与欣喜,他便觉得这份束脩沉甸甸的。
对他来说这些东西不值钱,可对这票穷苦老百姓而言那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家几口人省吃省喝,方能省下这点。
扶苏笑着拿起块柿饼,分给面前的黄毛丫头。
“先生吃。”
黄毛丫头很想伸手,可还是忍住了。她穿着身极其干净整洁的粉色曲裾,腰间以葛布所束,扎着简单的发髻。今日毕竟是来送上束脩,真要按规矩还得让先生看看。先生问些问题,若答得上来才会被收下。穿着得体,那都是基础要求。
“那先生吃一半,给你一半。”
扶苏笑着将柿饼掰成两半,递给这丫头。丫头捧着柿饼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对现在的稚童来说,柿饼绝对是极其难得的美味。
“母亲,你也吃!”
看到这幕后,扶苏顿时点头赞许。他这么做,其实就是想看看这丫头是否孝顺。他自幼便接受秦律熏陶,极其看重孝道。丫头年纪虽小却有这份心意在,便是可塑之才。
……
卓草也没让他们都空手回去,束脩他既已收下那就会用心教他们的孩子。临走前,全都拿了点方才的山彘肉。反正他也不喜欢吃野生的彘肉,倒不如全送给他们。
这可足足有近三百斤!
包括下水这些,也悉数都分给了他们。说是来送束脩的,结果到头来他们还赚了。就他们送的这点东西,能值几个钱?有些人实在没辙只得挖些春笋充作束脩,寒酸到极点。
等他们都走了,扶苏顿时深深叹了口气。
“小苏,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
“你能别叹气了吗?”
“为何?”
“年轻小伙子毛还没长齐,天天装深沉叹气有意思吗?”
“……”
扶苏顿时哭笑不得的点头,左右看了眼后压低声音道:“小草,我其实也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都好说,你多教两门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