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老佛爷再次坚定了决心。这场仗她必须继续打下去,现在事儿既然已经闹出来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她和皇后已然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非把皇后和十二彻底废掉,不然她这个老佛爷恐怕就又得回到当初被孝贤和慧贤架空的日子了。哼!既然当初她能弄死那几只讨厌的臭虫,现在也一样能弄死这两只。
是夜,正是朗月当空时,殿中的光线很暗,烛火已经烧到了尽头,窗外夜风呼号,屋内寂静如水。弘历阴沉沉的不说话,只是用那种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个女人。吴书来从旁递过一杯茶来,弘历接过浅尝了一口,随即冷冰冰的开口道。
“令‘贵’妃,这茶也喝了三杯了,朕也等得不耐烦了。告诉朕,你依然坚持,是皇后命人在十五的药中动了手脚吗?”
令妃默默的匍匐在地上,她头一次发现,她看不懂皇上了。早上的时侯就听说皇上违抗了老佛爷的旨意,强行将皇后转移到了养心殿。老佛爷虽稳坐慈宁宫不动声色,但是灵敏的令妃却已经嗅出了苗头不对。也许,皇上并没有放弃皇后!是的,在知道了那些消息,见过了那么多铁证之后,他依然没有放弃皇后!
令妃向来是明白人,也深谙后宫的生存之道。其实真相是怎样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愿意相信哪一个。此番她和老佛爷诸多铺垫,计划万全,本应当是没有任何岔子的。但皇上最后的态度,却成了左右棋局胜负的败笔,那个最大最可怕的意料之外。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往昔那个‘嫉恶如仇’的皇上,那个甚爱孝贤母子的皇上,竟然对手段阴毒的皇后无动于衷。
皇上他......难道就这样爱皇后吗?就连皇后给十五下药,给后宫诸妃下药,还害死了孝贤母子,他也毫不介意了吗?令妃双眼赤红着咬紧牙关,自己的男人待自己如此冷漠无情,却毫无原则的爱惜着另外一个女人,任谁都会嫉妒不甘,都会寒心失望的.....若换了其他妃子,比如当初的乌拉那拉氏,此刻恐怕早就已经忍无可忍的开始跟皇帝呛声了。只是,令妃毕竟是令妃......
“回皇上,臣妾不敢妄言,此事乃老佛爷作主调查。臣妾这些日子以来都挂心在十五身上,足不出延禧宫的照料十五,并没有参与事情的经过,因而也不甚了解。可既然老佛爷说是,臣妾也不敢说不是。”令妃的回答很有技巧,模棱两可,将自己摘了出去,又把担子尽数推给了老佛爷。至于在她心中,皇后到底‘是不是’,这个答案就交给皇上去回答了。话音落,令妃也不禁叹息了一声。唉!再嫉妒再不甘又能如何,她魏莞清向来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稳坐渔台二十年,接连生子、青云直上、冲冠六宫,可不是单单靠着故作柔弱、讨好皇上就能做到的。头脑,方才是最重要的资本。
弘历闻言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魏氏果然是个狡猾又聪明的,不愧是他宠幸多时的女人。弘历其实向来喜欢的都是有手段的聪明女人,比如高氏、富察氏、金氏、魏氏。至于那些没有手段争宠,愚钝至极的那些,如柯里叶特氏、叶赫那拉氏、包括过去的乌拉那拉氏,弘历真是嫌跟她们说话都费劲。就算再漂亮的女人,如果天天都蠢得跟头猪、倔得跟头牛似的,也令人乏味厌恶不是吗。
“依朕看,十五的病是因为他自己身体太虚弱了,跟皇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至于那个小药童,不过是一时拿错了药,为求脱罪,这才胡乱攀扯皇后的。”弘历好一番的颠倒是非黑白,让令妃听得直想吐血。
“皇上英明,真相大约就是如此了。臣妾以为,此事不过误会一场,亦不需将事情闹大。只是老佛爷处,还请皇上帮臣妾道一声抱歉,这回麻烦老佛爷为十五操心,是臣妾不孝了。”令妃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利用巧妙的语言,将所有矛头都转到了老佛爷处。
“令贵妃,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这样想朕很欣慰。可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上回老佛爷命你抄《大悲咒》一百遍,那这回朕就命你抄《大般若经》吧。朕乃是宽容之人,你也不用多抄,只抄十遍既可。抄完之前不得走出延禧宫半步,等什么时侯抄完了,什么时侯再说。”弘历面无表情的说着,态度认真得不能再认真,没有人会怀疑他此言的真实性。
令妃一听这话都傻了,宽容之人?哈哈,皇上还竟然说他是宽容之人!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大般若经》足足六百卷!就算她下笔如有神助,一天能抄一卷,也要抄足六百天才算完一轮啊!抄十遍,在完成之前不能踏出延禧宫半步,天可怜见,那便是要抄整整的二十年啊!二十年啊,一辈子就完了......皇上,这是比要了她的命还狠啊......
“皇上!”令妃咬紧了下唇,双眼已经真切的含满泪水,她是真心害怕了,毫不需伪装,浑身都在颤抖。她一向是聪明的,可是此刻她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
“怎么?令妃觉得朕罚得太轻了?”弘历冷笑一声,而后脸上忽然寒光一闪。
“令妃你与太后二人狼狈为奸,聚在一起便就是蝇营狗苟,如此阴险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