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院子里安静得可怕。
苏浅璃满脑子都是蔡丽娘一事,并没有发现异样。
只觉手上一暖,下意识垂首,便对上李琮烨的眸子。
他看了眼门口,又冲她微不可见点了点头,便错开了眸子。
苏浅璃这才发现,吴皇后一行已经起身,匆匆朝门口行去。
她心下一凛,推着李琮烨身下的素舆,跟在吴皇后身后,恭迎天子大驾。
众人刚出了院门,遥遥就看见一群人匆匆行来。
为首的天子李政,年过半百,气势威严,大步行来。
只见他双眉紧蹙,嘴唇紧抿,满眼怒火。
众人急忙跪地行礼。
临到跟前,吴皇后才盈盈屈身,“臣妾给陛下请安!”
李政脚步没停,径直越过吴皇后,进了男宾院子。
随侍在侧的王贵妃斜睨了一眼吴皇后,下巴微抬,虚福一礼,就伴随着李政走远了。
吴皇后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眼中一片冷意,心里说不出的愤恨。
这还是第一次,天子在臣子面前,丝毫不给她这个皇后面子。
孙嬷嬷哪里不清楚自家主子内心的痛楚和骄傲,急忙起身,扶起了吴皇后,用着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劝道:
“主子,屋子里事儿还没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您可千万别泄气!”
吴皇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端起皇后的仪态,缓缓进了院子。
她刚跨入鹿苑,太监总管李为出了屋门,扫视了一眼,尖着嗓子道:
“陛下圣谕,诸位退到院外等候,不得擅离!”
众人躬身应命,纷纷退到了院子外面,立即有御林军上前,围了个严实。
安排好这一切,李为才下了台阶,小跑着上前,冲吴皇后、李琮烨躬身一礼。
“奴才见过娘娘、殿下,陛下宣二位入内!
老奴先行告退,去请二殿下!”
吴皇后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径直入了屋子。
李政带来的御医已经诊完脉,正跪在李政面前,“回禀陛下,赵王殿下……的确是饮酒过多,没有其他症状!”
李政强忍着怒火,厉喝出声,“随侍的人呢?”
周精湛听见天子唤他,紧走几步,冲李政跪地行礼,“微臣周菁湛见过陛下……”
“说,赵王今日为何饮那么多酒?”李政冷声打断了周菁湛。
“回禀陛下,今日宴厅上,二殿下突然寻来,要和赵王殿下斗酒,吴皇后劝说多次,二殿下都不肯停下……”
一侧的王钦音看着床榻上的皇儿,死死拽着手里的帕子,护甲已经戳进了肉里,她都没有察觉。
李政气极,看了一眼远处榻上睡着的孙逸诺,御医瞬间会意,立即上前诊脉。
过了片刻,他才禀道:
“启禀陛下,孙小姐无恙,只是睡着了……一时叫不醒!”
御医下意识看了眼王贵妃。
此时的王钦音恨不得将孙逸诺拆骨扒皮,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说出“孙小姐太累了,这才沉睡不醒”这样的话来。
“将这孽障给朕泼醒!”
李政冷吼一声,惊得一侧的王钦音心头一颤。
她下意识就要出声求情,看见李政的怒容,忍住了口边的话,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太监将一盆冰水悉数泼到了李珂翎的面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一盆水兜头浇下,李珂翎身子一颤,悠悠转醒,想起梦里人儿的娇柔,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淫笑道:
“娇儿,你放心,本王定会对你……负责!”
“孽障,都是你做的好事!”
天子一声怒吼,彻底将李珂翎从梦里惊醒,他惊坐起来,怔怔瞅着面前的众人,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来人,给朕好好地打!”
王钦音一听,再也顾不上其他,瞬间抱住了李珂翎,哭求道:
“陛下,翎儿可是您最喜欢的皇儿,您是看着他长大的,翎儿是怎样的性情,您一清二楚。
陛下,翎儿酒量浅,谁都知道,为何宴会上,二殿下拉住他不放?还有孙小姐,这里是男宾院子,她为何在这里?
陛下,这里面疑点重重,必须彻查,您不能屈打成招啊……”
“贵妃娘娘,您说这话,璟酩……就不爱听,我只是……拉着四弟喝酒,他中途就离开了,我也醉了,什么时候回了院子,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李璟酩径直打断了王钦音,冲天子躬身一揖,身子有些踉跄,他大着舌头,继续道:
“至于您说的有人要害……害四皇弟,那你去找真凶好了!”
李政瞪了一眼李璟酩,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一脸怒容。
床榻上的李珂翎看见不远处的孙逸诺,心里暗恨,明白了大概。
他急忙奔下床榻,跪在了李政的面前,痛哭流涕。
“父皇,都是儿子的错,不该贪杯,不该忘性,有负您的期望,对不起您和皇后娘娘,还有母妃。
父皇,所有的错误都由孩儿一人承担,要打要骂,孩儿绝无怨言,只求父皇不要气坏了龙体……”
“我的儿啊,你怎么了啊!”一声凄厉的哭喊突然从院外传来,打断了李珂翎。
下一刻,李为小跑着进来,急忙回禀:
“陛下,清河郡主来了,同来的还有……睿亲王!”
李政眉头一皱,就看见门口进来一个老者,华衣贵服,眸子含怒,满脸沉郁。
正是睿亲王,李政的亲皇叔。
他的身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