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麒麟本来恹恹的,卓成义的力气却是不小,拖着她便往他所说方向而去。
卓成义领着她穿过花厅和长廊,奔行至那间看起来久无人迹的小暖阁,这才小喘着停了下来,低声告诉她:“他们说的就是这儿了,岳哥哥,我们且去柱子后头躲好等着。”
事到如今岳麒麟惟有依言藏好,心却怦怦直跳,方才虽说是气得都快炸了,可当真要她偷听皇叔同堂姐私下的对话……不会有什么教她气昏过去的言论罢?卓颂渊你一会儿说话可要凭良心,你可是孤下了定的夫君啊,孤爱你信你!
二人屏息凝神而待,却见岳长宁粉色裙摆的一角已然入了暖阁,小肉包忍不住探出去肉脑袋去扫了一眼,速速又撤回来,在岳麒麟耳畔“啧”了声:“岳哥哥这堂姐很有问题,朕这几日见他数回,她回回身着黑衣,更以男装示人,不伦不类,几时穿得这般温柔过?乍一看眉眼都柔和起来了,女为悦己者容啊。”
悦己者!岳麒麟一颗心揪得死紧,哪里肯看一眼,只靠着柱子阖目静听。
暖阁内很快出现了第二人的声音:“久违了,长宁。”
“来了,岳哥哥,那人来了!”小肉包猛攥她手,死命压低声音道。
听到那人的一声唤,岳麒麟本来闭着的眼蹭地瞪了开来,皇叔的声音比此人低回多了,这声音温文儒雅,却是毫不熟悉……她也略微探出些脑袋,偷眼一窥:那人竟是戎皇!
岳麒麟擦擦一头的冷汗,错怪皇叔了啊。
事不关己,麒麟彻底好了奇,眼睛反倒是撤不回来了。却见岳长宁低了脑袋,竟是乖乖巧巧唤了声:“遥师兄。”声音低柔得几能掐出水来。
师兄?难道这位戎皇早年亦在燕西麓拜过师?生得如此风雅,学那种硬拳硬脚的功夫,真是太有想法了。当然戎皇他爹娘更有想法,实在也是太会起名字了,妹妹唤作单玉,哥哥……唤作单遥。
岳麒麟擦亮眼睛瞧了又瞧,确认这个声音温柔似水的女子肯定是岳长宁没错,正是那个同自己五官肖似,性子却迥然不同的堂姐岳长宁。小肉包窃窃道:“眉眼那么凶戾之人……竟会变身么?”
这位遥师兄亦很温柔:“这三年在北方无暇得见,不想竟在这遥遥异国却见到了长宁,真是好生欣喜。”
岳长宁撇开眼睛,声音已是回复了几分清冷:“欣喜么?我听闻戎皇陛下新近纳了皇妃,宠爱非常,乐不出戎,还以为不会在此见着陛下的。不想与世无争的陛下,竟也有将妹妹嫁与楚国皇叔的野心呢。”
戎皇笑意不灭:“师妹切莫要取笑我了,唤我陛下,这是打算与我生分么?旧年于燕西麓拜师之时,你便当知我胸无大志,偏安一隅,做个小国守成之君,乐而富足、了此一生,便是我的最大心愿了。领小妹妹迢迢来楚,原是想着阿玉未曾见过中原世面,我这个兄长无有什么可以给她的,领她走此一遭,待阿玉大了,也算在心中留存一笔我们兄妹昔日远游的美好记忆罢了。”
岳麒麟听戎皇这一席话,倒也觉得十分温暖。戎国地虽小,却拥有诸多珍稀宝藏,戎皇欲当个安乐之君实不为过,且这戎皇说话听来温暖和煦,句句都带着诚恳。她对岳长宁登时有些刮目相看,她只道这个堂姐素爱交些眼高于顶的功利人士,不想其间也是有这等儒雅君子的。
岳长宁与她这位师兄相处起来小心翼翼,仿佛唯恐伤了二人情谊,闻言再未咄咄相逼,只是点头笑答:“阿玉竟是长成了大姑娘,生得好生可爱啊。”
岳麒麟皱皱眉头,岳长宁几时会觉得小孩子可爱了,她一向不是最讨厌小毛孩子的?不过若是她爱屋及乌,便又难怪了。
卓成义适时同麒麟耳语:“啧啧,山芋根本不喜欢你堂姐,就是她让我帮忙来探听情形的。”
岳麒麟蹙眉暗惊,这包子,几时对山芋这般言听计从了?
戎皇听了妹妹名字,声音愈发柔和:“长宁的变化亦很大。”
长宁急问:“我变老了么?”
戎皇淡笑:“你才多大,尚值花季,如何用得上这个老字,若要说到师妹风姿……自是不减当年,更不输男儿,想必师妹功夫亦更精进了,必能如当年分别时所言那般,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易如反掌,其色不变。”
长宁显然很喜欢被这样夸赞,低头一喜:“遥师兄说的真话假话?”
岳麒麟被麻得肝疼,这话显然就是恭维你的了,独闯百万军中……任是谁都有去无还的了,居然还问真假。可见在心爱之人跟前,智慧啊清醒啊即刻化为乌有这样的事情,并非我岳麒麟一人会干出来,理智如岳长宁,亦难幸免。
戎脾气的皇帝居然还在好言好语:“师兄何时哄骗过你?”
岳长宁黯然嗔道:“若无此番春宴,遥师兄许是此生都懒得见我一见的了,枉我日日念着师兄。”岳麒麟预备直接昏倒在地算了。娇嗔!岳长宁她居然娇嗔!
戎皇抚慰道:“师妹本是清冷性子,如今怎变得如此会说话,说得为兄心中甚暖。我倒希望……师妹能在春宴得偿所愿才好。”
岳长宁略有些急:“得偿何愿?你难道也如父皇所愿那般,要我嫁给那个卓皇叔么?”
戎皇顿了顿,仍然温柔不已:“人往高处,这难道不正是长宁一直想要的?”
小肉包又攥攥麒麟的手:“你看岳长宁嘴角都僵了……”
岳长宁默然半天方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