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棋挥了挥手,将侍者和茶艺师全部请出去,接着轻车熟路的拿起茶具,熟练的亲自为程文东二人泡茶。
他泡茶的手法很娴熟,很优雅。配合着外边琴师悠扬的古筝声乐,颇有些赏心悦目的味道。
温杯,醒茶,冲泡,奉茶一步步有条不紊,没有丝毫停顿,笔走龙蛇一般迅疾走完,一壶清澈甘香的西湖龙井完美呈现在几人眼前。
白止棋优雅拂袖,用茶盘托着茶水,分别放置在二人右手前方。同时另一只空余的手做出请的姿势,轻声道:“两位,请。”
一举一动,皆是标准无可挑剔的茶道姿势。
洛轻些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谢谢,接着端起茶杯小口抿了一口,她不善言谈,而且也摸不透白止棋邀请他们的目的。虽然他的说法是叙旧结识,但她隐隐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心里正是这么想着,一旁的程文东突然出声。
“没想到白少对茶艺也是如此精通,真让在下刮目相看。”
“哈哈,程总谬赞,只是略懂一二,今天前来献丑罢了。”
程文东笑笑,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弯曲,轻轻敲打桌面以表请茶谢意。接着平端紫砂茶杯。
古语有云:品茶者,首观其色形,再闻其香,最后啜汤赏味。
程文东在白止棋有些诧异的目光中观色,闻香,轻泯茶水。
茶香四溢,满腹留香,回味无穷。
颇为享受的轻缓一口气,将紫砂茶杯放归原处,程文东似乎有感而发般叹道:“茗者八方皆好客,道处清风自然来。”
“此情此景,白少这手以茶会友,可谓深得我心。”
白止棋眼神之中异彩闪烁,温和的声音中压抑着激动之情:“哈哈,没想到程总也是同道中人。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啊!”
“来来,止棋以茶代酒,敬程总一杯。”
“哎,应该是在下敬白少,多谢白少盛情款待。”
望着两人一阵推杯换盏,相见恨晚的样子,一旁的洛轻雪好看的眉毛挑了挑。怒气冲冲的瞪了程文东一眼:这个家伙,明明各种礼节道理都能做的无可挑剔可偏偏在自己面一幅混蛋流/氓的样子!他……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气自己!
洛轻雪银牙紧咬,心里打定主意回去要好好修理这个装糊涂的混蛋。
白止棋热情为两人再次泡茶,亲切的交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不知不觉已经过来半个小时。
对于这个程文东两人打的主意是后发制人,敌不动我不动,他们可不相信,白止棋紧紧是要请二人喝茶这么简单。
白止棋一边泡茶,一边温和谈笑着:“人常说人生如戏,我却道人生如茶。普洱的厚重,绿茶的清幽,龙井的青涩,甚至冷水茶的刺激……都乃人生必经之路。。”
白止棋转动着手中紫砂茶杯,眼含笑意,似有感悟而发:
“一几,一壶,一人,一幽谷,浅酌慢品,任尘世浮华,似眼前不绝升腾的水雾,氤氲,缭绕,飘散……”
程文东轻泯香茗,淡笑道:“没想到白少对茶道感悟竟到如此地步,程某,自叹不如。”
白止棋抿嘴一笑,细长的手指突然间伸入茶壶,在刚沸腾的热水中抓出一片黑乎乎的絮条状物品,轻捻着红通通的手指,慢声道:“然而,就算纯度再高的茗茶,其中也避免不了出现些许杂絮。虽然只是仅仅一小块,却污染了整壶茗茶的韵味。”
哗啦!
雾气缭绕,大片清香茶水被倒了出去。
程文东和洛轻雪眉毛一拧,继续等待着下文。
白止棋若无其事的继续重泡着茶,声音温和道:“茶亦然,人生亦然。同样的,公司,仍亦然!”
“一块杂絮可以毁了整壶香茗,一两个败类同样可以污染整个公司,让数辈人的心血,毁于一旦!”
洛轻雪脸色骤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脸淡然的白止棋。
程文东眼光闪烁,轻笑着问道:“白少此话不假,但对我说却是何用意?”
白止棋笑笑,伸出自己烫红的手掌:“因为程总,便是负责抓出茶壶中那一缕杂絮中的手!”
洛轻雪,程文东两人齐齐色变。
“看来白总,消息很是灵通嘛。”洛轻雪轻声说着,眼中的寒芒却越加的浓烈。今日的邀请,来之不善!
程文东并没有否认的笑笑,玩味的问道:“不知道白少,是这壶的香茗,还是杂絮?”
“都不是。”白止棋摆摆手,“止棋,是这茶壶中的水。”
“水?”
“没错。”白止棋眸子中水波嶙峋:“若是满壶茗茶,我则为香茗,芳香入腹;若满壶杂絮,我则为泥泞,顺道而下。”
“但不管这壶中是茗茶,还是杂絮。水,仍旧是水。不多,也不会少。不受半点影响。程总,我说的对吗?”
程文东摇摇头,把玩着茶杯说道:“白少的意思,是不是在警告我:我白止棋不是你们能控制得了的,不管你们处置败类也好,奖励手下也好。都不要动我的利益。”
“呵呵,程总谬赞。”白止棋依旧儒雅的一笑,没有反驳,那便相当于默认了。
洛轻雪眼中寒光闪烁,一时了然:现如今楚氏乱成一团,各种争权战争硝烟四起,原来他是怕我们找出奸细过程中触动他的利益。不过,他这么高高在上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简直太嚣张了!
洛轻雪银牙紧咬,原本是示好的话,在他口中说出来,却威胁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