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除了年父一个人正鼓捣那些竹子以外,年母及大妮儿和曲筱都不在。
“爹,娘她们呢?”大郎坐在旁边帮着年父劈竹子。
“在屋里呢,一会就出来了。”年父道。
“你别弄了,一会把手给剌了。”年父拿过他手中的竹子,不让他碰这个东西。
刚劈好的竹子上有倒刺,很容易剌破手指,若不小心还有可能那些小碎片直接插进手指的皮肉内。
年父干惯了粗活,手上茧子很厚,自然不担心这些。
但大郎不一样,他虽也做些活计,但手上还是孩子细嫩的皮,很容易被刺破。
“没事,我注意些就行了。”大郎没有把东西给年父,淡声道。
年父见他坚持,嗫嚅下双唇,也就不再多说。
二人便这么安静的坐在只有月光洒下的院子里干活。
“娘,快帮我拿下衣服,我洗好了。”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之后便是曲筱的喊声。
“诶,来了。”之后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姐,我头发缠上了,怎么办啊?”有些可怜兮兮的声音继续响起。
坐在院子里的年父,唇角微微弯起,似乎很喜欢这打破宁静夜色的热闹。
而大郎,抬头看着唯一拥有微弱光芒的屋子,纸糊的窗户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屋内走动的身影。
他都能想象,那个变得与以前不一样的小妹,坐在床上,叽叽喳喳的喊着母亲和大姐,语气娇娇气气的,一点都不像个在农家长大的女孩子,反而像是娇养着长大的千金。
他们的这个小院子,倒是难得这般热闹。
没一会,三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年母手中举着已经快要烧完的蜡烛,大妮儿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中间那个碗,是他们家往日用来装菜汤的。
此时那碗上面被另一个磕破了边缘的盘子盖住,旁边放了五个盛了汤的破烂小碗。
“爹,大郎,你们去洗洗手过来吃饭了。”大妮儿喊道。
“诶,好。”年父放下手中的东西,在身上擦了擦,站起身。
大郎也跟着慢吞吞的起身。
路过曲筱时,闻到她身上不知用什么洗过,泛着淡淡的香味。
头发湿哒哒的披散在身后,稀疏的样子,握在一起好像还不如他大拇指粗。
单薄的衣衫外面披着明显是母亲的外套,有些大了,但盖住了腿,倒是正好抵挡了冷风。
“大晚上的洗头,你是嫌自己身体够好吗?”话一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
曲筱此时心情好,却不与他计较,只是做了个鬼脸,小声哼了一声,便走到他们家‘特别’的餐桌边乖乖等着了。
大郎抿了抿唇,垂下眼睑,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习惯。
洗了手之后,有些沉默的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
看着旁边乖巧坐着与母亲和大妮儿说话的曲筱,突然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
敛下眼底翻涌的情绪,伸手接过年母递过来的包子。
“大郎,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男孩子,便多吃些,你妹妹买了不少,大家伙都够吃了,你也别省着。”年母语气慈爱道。
“嗯,谢谢娘。”
“诶,不谢不谢,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年母小声嘀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