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句充满彩虹意味的询问,司城本能反应地抬了一下眼——他看向面板,视野里一贯被忽视的文字再一次地清晰起来。
【伊藤司城】
【家庭成员:伊藤英明、伊藤静、伊藤美彦】
【前任:橘真夜】
【现任:克丽丝·温亚德】
【……】
司城有点意外:竟然不是?
他又重新确认了一遍。
和之前相比,面板的其余信息依然维持着原态,只在最下排添加了一份财产清单,由于内容过于羞辱被司城直接无视了。他这次把这一面也拿出来翻阅,从中得出一点结论。
面板可以淘汰了,全部是无用信息。
信息量实在太少,并且根本不能作为参考。假定他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面板上那点人际关系显然不能概括全部,总不能他除了家人就只有前任现任吧?
……他只是丢了记忆,不是丢了脑子。
那就只剩下一条渠道。司城看向皆川,对方与他保持着社交距离,有些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
他值得信任吗?
司城品味了一下此前皆川的言论:可以试试。
如果不是猜测的那种关系,那么之前的一切推论都得推翻重来。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拥有一段共同的过去,这个过去的内容就涉及到司城的记忆盲区了。
可司城丝毫不慌,因为——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生气?”司城平平道,“你可能有点误会。”
皆川看着他的反应,同样也平静下来。
“……嗯,的确,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毕竟你从来不把它放在心上。
他有些犯瘾,手指动了动,遗憾想起了那支没抽完的烟,不着痕迹地呼了口气。
“你想做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我拉出来?”
“我只是不想被看戏得那么明显,而且这不是我的本意。”司城说,“你的态度太明显了。”
“……”
皆川突然对脚边的一捧草堆极为感兴趣地关注起来。
司城等待着。他看出对方并不只是单纯地躲避尴尬,而是在犹豫、困惑,甚至是挣扎思考着什么,而他没有等待太久。
“你要知道什么?”皆川问他,“你有目的,对吧?不然你会直接无视我到最后。”
司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捋了一遍今日的时程日程表,咀嚼皆川明显有所隐瞒的几处话语,干脆道:
“我要知道这场误会的起源。”
还有……
他不确定这件事是否具有参考力,但反正不是付费解答,干脆一同问了出来。
“松本直道认识我?”
“不认识。”皆川秒答,又补充道,“但他知道你。”
“那段时间我的态度太明显了,他猜测到你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你的身份。”
司城皱眉,“他看我似乎不太顺眼?”
“……唔,”皆川克彦耸了耸肩,“我觉得那是你的问题。”
司城:?
他露出一点谴责:你的立场是不是有点转变太快了?
“你真的是,一点也没变。”皆川笑了起来,“不管是这张脸这副做派,还是这个把其他人都不当成人的脾气……哎呀,真是怀念。”
司城面无表情:“闭嘴。”
“可我还得为你解答疑问呢。”
皆川眺望远方。他努力地思索着,一大团回忆混在一起,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好在这些年来他也常常一个人梳理记忆,对这些过往烂熟于心。
他缓缓开口。
“我那段时间太蠢,轻而易举朝你交付了信任。一方面是因为你有我父母的消息,另一方面……”
“你满足了我的一点中二心理。”
他有点忍俊不禁的模样,而司城开始觉得这回忆不对味了。
“警察只说,那是普通的车祸,撞击是个意外,且肇事双方都失去性命所以不再追责。……但我记得那天父亲崴了脚,他们根本不会去开那辆车。”
“我不相信这个解释,不承认那只是意外,可案子不跟随我的意愿。证据就摆在那里,他们结案了,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直到几个月后,你像个正义使者敲响了我的门,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和母亲的遗言。”
“……说来惭愧,那时我一边很感激你,一边觉得你酷得没边。”
司城考虑要不要提醒他有点跑题。
“——然后警察突然找上了门。”
“我走之后?”
“你走之后。”
司城稍微地提起兴致:“我猜——那不是警察?”
“确实有点不太一样。”皆川爽快地承认了。
“不过那时,我只当是他们发现了案件疑点。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给领头的那个警官听,他戴着一副很古怪的墨镜,从头到尾都没有摘下来。”
“他们把消息带走,让我保持警惕,然后再也没有出现。我没等到后续通知,于是去催促真正的警察……”
这听起来很像悬疑小说的开头,而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司城对这件事没有记忆,也不能共情,因此只当故事一样地旁听。皆川也不在乎他的反应——仿佛他只是想寻个由头,说出这件掩埋心底很多年的秘密。
他有些疲惫地停了下来。
司城有种被人断章的不爽。他看向皆川,对方皱眉按着胸口,似乎有点喘不过气。
“我……”
他突然顿住,像被扼住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