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从睡梦中醒来。
他赤身luǒ_tǐ躺在床上,盯着空白屋顶十几秒,思绪才缓慢地从梦境画面中抽出。
——像这样的“入梦”已经持续很多天了。
最开始仅仅是零星的几个片段,主角大多只有司城一人。他去国外旅游、在知名景点下观看表演;受邀参与小岛的祭祀,视野里的人全都低头跪坐。甚至还有游乐场里的偷闲。他百无聊赖旁观其他人在飞车上惊叫,红色包容了整片夕阳……
总之,就是很闲。
连梦境以外也差不多悠闲。
因为入梦持续的时间或长或短,这段时间,司城的开店时间完全讲究一个“随缘”。几次碰壁后柯南无可奈何地打电话来抱怨,也被他果断给敷衍了过去。
顾客重要还是记忆重要?
嘴上这么说,司城其实并没有太把这份“记忆”当真,毕竟那些画面对他而言毫无代入。说是自己的过去,更像是与他长相一致的另外一人的现实。
那人背对着他,黑发偏长落在脖颈处,用发圈束成一道小辫。他穿着牛仔裤与格子衬衫,一张与司城一模一样的脸,竟也颇具少年意气。
司城心道:这张脸还挺有可塑性,身份证上的年龄也不一定就是造假。
他的所思所想完全不能影响对方。少年弯下腰,发尾跟随他的动作从脖颈里溜了出来。他似乎心情愉悦,动作轻快地把一个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家伙从车底拖出。
对方看起来已经完全是具尸体了,只有半睁不闭的眼和鼻尖的一鼔一鼓的血膜昭示着他还剩口气。
少年把他扔到地上,擦去脸上溅到的血。
他看向车内奄奄一息的男女。
“很抱歉,但把你们搅入这场战争并非我的本意。”他彬彬有礼,“有什么事情需要代劳吗?”
嘴上这么说着,他却连动弹也懒得,黑眸被冰封了似的毫无情绪。男人看他的眼里满是恐惧和憎恶,而女人伸手,努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宽容又带点警告意味地覆上她的手。
女人竭力出声:“克、克彦,我的孩子……”
她看着瘫在他脚边的残骸,眼中情绪相比恐惧更像是某种痛苦。少年为这种眼神沉默了一瞬。
“……我知道了。”他说,“我会确保这些不涉及到您的家庭——这只会是一场普通的车祸。”
……
司城心情复杂:所以,警方是给他背了个锅?
记忆还没结束,画面一转,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
红发少女半靠在他的身上,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被凝视的对象却无动于衷。
“你就这么来了一场狂野飞车?”
她被自己的形容逗乐了:“蜘蛛不是不会开车吗?”
“抢车,武力胁迫。”少年道,“愚蠢。自己的命完全交付给了别人。”
“……那种情形,也由不得他了。”
他们在酒吧里碰杯,少女把脸贴近,比起调情更像是在试探。她轻声问他:
“杀了他,你要取而代之吗?”
“——我可不像‘蜘蛛’。”
……
少年撬开大门,翻进别墅围栏,随意地敲了敲窗户,一张稚嫩的脸怯怯探了出来。
他平静道:“我是你母亲的朋友。”
……
这些就是全部的剧情。
这些不知真假的过去算是解答了司城的一些疑问,也让一些困惑更深。
司城翻出纸笔,写下第一行字。
「作家」
虽说有着作弊器,可一些习惯并不能造假,自己主动的选择也包含着一部分倾向。司城认为,过去他可能是个作家,或者想要成为作家。
然后是「商人」。
与津川馆长的谈话尚在其次,主要是在面对这方面的对手时,他内心熊熊燃烧的掠夺欲。包括铃木园子在内,一嗅到对方身上的金钱气息,司城就充满“下手”的极端yù_wàng,这和单纯的抢劫并不相同。
最后,他写下「杀手」。
司城犹豫片刻,又提笔改成了「恐怖组织」——毕竟杀手某种意义上也是为其他人打工的,而从记忆里看他也不是单枪匹马。
他对自己的这一部分其实早有估量。卧室床底堆放的密密麻麻的盒子,一小部分里藏着枪,大部分都放着各种利器,外形精美如工艺品。
我应该更精于……不,是更偏好冷兵器。司城想。这方面的身份,倒是被柯南奶对了一部分。
虽然不是什么杀手界传说,更像是「杀手」杀手。
对此他没有太多感触。和侦探交好、与警方接触镇定自若,唯一动手对象是个无恶不作的杀手,记忆画面里也是名乐于助人的好少年。怎么他看都是个好人吧?
司城朝窗外看。阳光正好,繁华的商业街上人来人往,正对面的「毛利侦探事务所」招牌闪亮。面板也一如既往地浮在视野一侧。
他打开面板,看向家庭成员。
伊藤英明、伊藤静、伊藤美彦……
这三个人,和我又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