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摇椅晃,风中残叶般站了起来,身上的铁锁链拖在地上哗啦啦地响动,他走到了她的面前,便伸出那一只皮包骨的手缓缓抚上铁笼,虚空着与她的手掌对贴。
靳长恭蹙眉片刻,却末收回手,淡淡道:“所以,你体会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
暗帝阖起眼睛,静静地仁立在那一片泣血般殇艳的蔷薇花背景中,面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道。
“没有感觉。我就呆坐在笼中半月有余,却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很体会你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我想知道你经历的一切一切,在回来的路途中,我专程徒步,从你流放的路线走回,风沙肆虐,饥饿缠身,冷热交迫,无论是怎么样的痛苦,我都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那是因为在你的心中已经建立了一座更大更压抑的牢笼了。”靳长恭微微怔愣他的话,不由得给了他一个答案。
竟像呆子一样待在笼子里半个月,这个人的脑袋构造完全脱理了她能够理解的范围。
暗帝蓦地睁眸,那似黑洞一般的瞳仁紧紧攥住她,他仿佛用一种全新而颤悚的眼神着清她,竟仰头大笑,气喘道:“你、你真的是我的影儿吗?真的、真的是吗?咳咳……”
情绪一激动,他便忍不住从喉咙溢出的咳嗽声。
靳长恭面色一僵。
“你是我从小便一手一脚培养出来的傀儡娃娃,你的每一举一行,一言一语,都是被精深描绘刻画好的,我都能够了然于心,但是自从那次意外你死而复生后,一切便彻底脱离了我的掌控,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你变了,变得让我陌生……”
“寡人变末变,都轮不到你来置喙。”靳长恭眸光一厉,声音似刀子一般寒光凌洌。
暗帝却末被她凶狠的模样所干扰,他轻轻地一用力,便轻松地掰开了手中铐着的铁链,垂眸拉着道:“虽然你是变了,可是你的确又是影儿,至少那具躯壳仍旧是原来的末变。”
“你究竟想说什么?”
暗帝就像弥散在空气中的腐烂气味,他脸色苍白,透明,骨头嶙峋,似用一把骨头在支撑着那一件华丽宽大的黑袍。
“影儿,我想要你……”他沙哑道。
“寡人已经不是你的影儿了!”靳长恭直接一棍打死。
“就是因为这样我便更想要你了……”
他病态一笑,竟露出一种像孩子恶作剧成功的灿烂笑容,有点邪气,亦有些淘气。
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露出这种笑容,因为她不论是她记忆中,还是她亲眼所见,他都是那种像是臭水沟,下水道那咱阴暗幽深,见不得光几乎没有生气的存在。
看着这样的他,更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无从适应的感觉。
“影儿,靳国我可以给你,兵符也可以还给你,我甚至可以让你真正地成为‘靳长恭’,我愿意将我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给予你——只要,你属于我。”
暗帝看着她,认真道。
靳长恭连一秒钟考虑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回答道:“不可能!”
发现控制不了她了,便采取这种怀柔政策,简直就是一则笑话!
“你不要的话,那我就毁了它,让它跟我一起陪葬!”暗帝呼吸一窒,戾气阴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想要毁掉这靳国?”靳长恭越来越无法理解他的思想。
暗帝面对她的质问沉默了片刻,直到走出了牢笼,两人真正的面对面,他才面无表情地问道。
“影儿,你还记得我的父皇吗?”
靳长恭挑眉微惑,却直觉此话有端倪,便道:“自然是记得。”
从前身记忆的印象之中,那模糊面貌的靳萧腾是一个很温和善笑之人,他从末踏足过重宇殿一步,但是他对前身是“靳长恭”的时候却很宠溺,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或许,也就是因为他的性格不端帝王架子,为人过于优柔寡断,才给别的国家一种软弱可欺的模样,以致于靳国后来才会越来越衰败。
“在你的心中,想必一定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吧。”暗缔红得妖异的薄唇轻勾,眸色闪着红光熠熠。
“难道不是?”
靳长恭敛眸平淡无波地反问道。
但心中却难勉有些动摇,特别是她转辗从华韶与花公公之间的对话中得知了,原来当初前身就是被靳萧腾用了些手段强行掳来替代暗帝。
“若我说,当初是他‘嘱咐’我将你关押在这牢笼当中,像驯服野兽一样关关你的脾性,磨磨你的锐气,你信不信?”暗帝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渐渐气虚地沙哑起来。
靳长恭闻言瞳孔一缩,须臾面色便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