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推开窗户,窗外桃花开的艳红,灿如红云绕枝,有人站在桃树下,那落花掉在肩头也浑然不觉,沉鱼定睛看去那人却是冰清。绿衣碧裙,落花飞燕,站在树下竟带着些许清愁韵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三月芳菲天,正是出嫁时。沉鱼关上窗户,案几上放着一团未绣好的鸳鸯绣帕,屋里香烟袅袅,却是和欢香那股子甜腻的春桃香气,沉鱼心中颇是不耐,顺手执起那团绣帕一下子扔到那三角铜花镂空香炉上。
“啪嗒”一声,却是她手劲太大,那小炉子竟一下子歪倒于地,里头的香料散了一地,那烟雾一下子升腾上来,那香味就更是扑鼻,直熏的沉鱼脑门儿生疼。
“哎呀!这真真是怎么了的?”却听一阵娇呼,便有两人挑帘进来。
沉鱼抬头,却是董妃和良辰苑的徐嬷嬷,当下忙起身相迎“娘娘!”她上前两步却要行礼,却被董妃一把拖住,道“都是自家的姐妹无需这般客气!”
“老奴给沉鱼姑娘见礼!”徐嬷嬷上前半步却对沉鱼行了一个大礼,沉鱼一惊,忙就要去扶,口中也道“嬷嬷这是要折煞沉鱼了!”
却被董妃一把扯住胳膊,“妹妹也是做主子的人了,如何就受不得嬷嬷这一拜”
沉鱼闻言不由得一怔,到底不好接口,主子?她心中微一冷笑,她如今这半尴不尬不身份若也算得上是主子的话,那还真算的上是今古第一的大笑话。
董妃见状微,不由得轻托了沉鱼胳膊一下,那腕间“叮咚”一声脆响,却是一对上好的蓝田翠玉手镯,因着开了春,董妃又素来体热,今日穿了件杏粉色百合春衫,外头套着件流纱阮烟罗的纱衣,更显得身姿婀娜,鲜活灵动起来。
“妹妹也不要太上心了,你对爷的心思,姐姐又怎会不知了?可幸爷对你也是一片的真心,否者爷私心的留了这么多年的锦桃园也不会赏了给你,又是讨了‘宜家宜室’这么好的彩头,可不是要抬举了你么?”她顿了顿,眼瞟了眼屋顶,声音压低道“若不是上面那位撒娇卖痴的拿乔,这正经主子的位置怎么也少不得你的去啊!”
沉鱼闻言却只是一笑,那天晚之后,司马原原也是想兑现承诺的,只是王妃只一句话,便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王妃道“原本王爷要想抬举个把人倒也算不得什么,按照旧例王府里该是一正妃两侧妃,三庶妃,也有特别恩典的,比如署和王叔原先的钱妃,原本也只是一个侍妃,算不得正经主子,因着王叔宠爱,照样求了先帝的恩典,破例升了庶妃的位置,那就更别提那些个美人呀侍妾的,更是多不胜数了,臣妾瞧着王爷后院也却是人丁稀薄了些,妹妹们想必也跟我一样觉得寂寞了,多个姐妹也热闹不是?只是……”她顿了顿,却看着司马原,声音压的极低“沉鱼妹妹的身份,王爷还是要找人润色一番的,要是传到太后耳中倒是不好……”
司马原眉头一皱,却是未言,沉鱼封妃之事,也算是做罢了。大周皇室本就人丁稀薄,司马原贵为王爷更是当今太后自小抚养长大,他的所有妻妾俱都要禀明皇太后,得太后首肯,方能入主王府后院。说起来,当年那个陈庶妃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也是费了一番心血的,想当初太后听说后院一个小小丫鬟竟敢勾引主上,并且怀上孩子,可谓之凤颜震怒,想当时,王府后院,一正两侧,俱未生子怀胎,她一个小小贱婢出身,如何能怀王子?她又如何能容别的女人竟然能比自己的侄女先行生下王府世子,所谓立嫡立长,若是此胎得男,那么日后必定会成为王妃所诞的嫡子的绊脚石。所以她含笑的应下了司马原的要求,并且在陈庶妃怀孕期间对其起居饮食无一不上心关照,并且派了太医院得力的太医前去照顾,可谁知太后竟然在陈庶妃临盆之际召陈庶妃入宫,谁也不知道陈庶妃入宫之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陈庶妃惊吓早产,诞下一个女婴,并且因为产后大出血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呵!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么?只是正如王妃所说,陈妃娘娘到底是个有福气的,幸好她产下的是名女婴,要不然这个园子里便不会再有陈妃此人。
董妃见沉鱼不语,当下也不好多说,眼扫了一眼房内,却问“怎么不见冰清,屋子里连一个使唤的丫头也没有,真真是见你好欺负不是,竟将你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头!”
沉鱼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额头上五瓣桃花潋滟,却是以金箔装饰成的桃花妆,她只一笑,道“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这屋子原也不要什么人伺候!冰清素来又是要忙里忙外的,总不能让她一直在屋子里面守着我吧!”
董妃见沉鱼如此,面上露出很不以为然的神色,“妹妹太过心软,这帮奴才你不拿出个狠心来,以后有的你苦头吃的”她略叹了口气,执起沉鱼双手,但见入手冰凉,心中唬了一跳,骂道“真真一个个没了心肝的奴才,怎么让你冻成这样也不知道添件衣裳的?徐嬷嬷,你快去帮忙找找,给姑娘找件能穿的衣裳来”
“是”那厢里,徐嬷嬷得了令,就赶忙进了内房去找衣裳。
沉鱼见懂妃面色不好,显的是气的不轻,忙扶住她的胳膊只道“娘娘是不知道,沉鱼天生就这冰骨头的人,怎么也捂不暖的,这衣服原也穿得不少了,倒不是他们苛待了我”沉鱼这般的劝了几句,董妃面色果然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