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了下来,沉鱼回过头,微微笑了一下“需要我给公主殿下请安么?”
张良没有说话,目光在沉鱼身上打量了一圈,良久方才道一句“你瘦了不少,怎么?那帮下人苛待你了?”
沉鱼闻言似嘲讽的笑了一下“即便是苛待过我,公主今日也帮我教训过了!”
“呵!”张良冷笑了一声,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眼望着沉鱼道“我瞧你正常的紧,怎生的我在太后那边听到的消息却是你失忆了了?看来传言不实了!”
沉鱼面上一顿,略微挑了眉去看张良“我以为公主该当时希望沉鱼失忆的才是!”
“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你失忆就似失忆没有失忆就是没有失忆,与我何干,只是你假装失忆欺瞒太后,这罪过可就大了!”
沉鱼低头翻了页手中的书,看了一眼,似觉不对,转而又翻了回去,良久,约莫是叹了口气,声音幽幽“如果柳沉鱼没有失忆,那么她自从离开皇宫之后,去了哪里,遇见过什么人,恐怕太后娘娘都会很感兴趣的,你知道的,公主殿下,在那段日子里沉鱼有幸在一荒山见过您一面的!”
“你敢要挟我!”张良咬牙切齿道“你既然敢用他来要挟我?柳沉鱼你果然是蛇蝎心肠,毫无良心,卫辽那般待你,你却……”她咬咬牙,目光恶狠狠的看着沉鱼。
沉鱼似无所觉的扭过头,看向房内的一只花瓶,工笔牡丹的细瓷双耳瓶上插着的两根桂枝已经开败了多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人记得给换上新的。
“你知道……他有多爱我,你便有多恨我,我又何必抓着机会不善加利用了!”
张良的面色一时变得分外的奇怪,良久却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他有多爱你?”她嘲讽的笑了一下“你认为他会爱你么?爱你的蛇蝎心肠,爱你的巧言令色?还似爱你的虚与委蛇?”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沉鱼“以前我一直想,你这样的女人到底又什么值得将军喜欢的,将军又何必如此对你?”她眸中似带着兴味“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咏絮郡主的画像,我方才明白,你不过只是一个披着咏絮郡主皮囊的木偶罢了,将军他根本,从来没有爱过你!你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
沉鱼眼望着张良忽的笑了一下“你说我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了?”她抬手缓慢的摸了一下自己光洁的面庞“凭这张酷似咏絮郡主的脸够不够了?”
“你!”张良怒急,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瞪着沉鱼。
“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恨,你只要有一天还倾慕着卫将军你便有一天的嫉恨着我,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摆高姿态了?”沉鱼说道这里顿了一顿,似乎笑了一下“说道这里我还要谢谢你了,我在李墨那里的消息是你告诉太后的?”
“哼!”张良冷哼了一声“李墨那厮竟敢辜负纭纭,即便他那日娶的不是你,说不得我也是要搅上一搅的,至于你,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沉鱼微微点了一下头“你也算难得的好姑娘了,重情、重义!配得上卫辽!”
张良似料不到沉鱼说出这样的话来,面上一时间显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良久却冷哼了声道“谁要你夸了,我配不配的上卫辽又哪里是你说了算得!”她恨恨的瞪一眼沉鱼,又道“记住你说的话,我不揭穿你的鬼把戏,你也莫要陷将军于不义,要不然,我必定要取你性命的!”
“公主放心沉鱼自然说话算话!”
“料你不敢骗我!”张良还欲再说,面色却是一变,她自幼习武,耳力非常,却是听到楼下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当下只道“今日我便先走了,你好自为之,既然是失忆了,便好好将养着吧!”说着,一挥袖子便下了楼去。
张良来过之后,约莫又过了半个来月,沉鱼整天浑浑噩噩,大部分时间聚都是躺在床下,或者偶尔下床在窗子边上站上一会,屋子里的书来来回回就那两三本早就被翻的都起了卷儿,这一日她正在午睡,迷迷糊糊的似觉得热,伸手要扯衣服,依稀却有一股凉风吹来,她随口嘟嚷了一句“哪里来的风”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样睡了个把时辰,直到风停了,她方才被热醒,屋子里静悄悄的,午后的余晖照在对面的墙上,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窗外的芭蕉叶子动也不动,显然是没有一点风气,那么刚刚哪里来的凉风,她疑惑的转头,视线突然落到桌子上的半截芭蕉叶上。
这样又过了半个月,月亮从缺到圆,沉鱼掐着手指算算日子,该是中秋了。
宫里头这个时候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太后娘娘亲自指婚,将自己新收的义女戎装公主许配给国安将军,英雄美女,女将军配大元帅,再没有比这个更相配的了。
福康太后乘着早朝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当众宣布,她是起了破釜沉舟之意,此次绝不给卫辽反驳的机会。然国安将军其人却再一次让太后失望了。
国安将军跪在殿上道“微臣谢太后娘娘厚恩,然微臣愧不敢受,微臣此生已定过两次婚约,第一次是罪王之女咏絮,如今已经身死,暂且不提,还有一婚约乃是叛臣箫远军之女箫紫菱,此女因其父叛变日前已转投了反贼司马原的怀抱,此之二人的婚事皆是太后所赐,然皆不得善终,臣此生戎马半生,的确是到了成婚生子的年纪了,然这一次,还请太后让臣自己做主!”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福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