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月华如银,长长的凤袍在汉宫白玉的拖过,发出细微的“梭梭”之声。
高楼之上,莺歌燕语娓娓传来,有歌女浅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沉鱼扶在白玉栏杆上的手略微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那掩映在月华之中的宫殿,低低似吟诵了一句“高处不胜寒……”
一旁站着的秀荷没听清楚,却以为沉鱼是走不动了,忙上前一步道“娘娘说什么?是否是累了,要不奴婢下去还是让人抬上凤辇吧!”
沉鱼没有出声,晚来的风吹过长长的宫阶,扬起她宽大的袍袖,那一刻,却好似要乘风飞去一般。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秀荷侧过头去,便见宫阶那头,一台六人台的辇轿正缓缓而上。
“娘娘!是何妃娘娘的轿子!”秀荷略微侧了身,低低在沉鱼耳边道。
“何妃?”沉鱼低低呢喃了一句,何冰清!
那轿子慢慢的拾级而上,轿夫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沉鱼抬眸,轿身上浅绿色茜纱被风吹起,在空中扬起一个美丽的幅度,轿子里的人忽然侧过头来,眼神从沉鱼面上扫过,却似根本没有瞧见沉鱼一行一般,又侧过头去,她一动间,额上的翡翠凤凰步摇发出细碎的“哗哗”之音。
沉鱼略微动了一下,脚步略微上前了一步,那轿子内的人却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已含了森冷之音。
沉鱼一楞,那轿子已擦着她的衣角缓缓的抬了过去。
“娘娘!”秀荷唬了一跳忙上前扶住沉鱼“娘娘,没撞上您吧?”
“没事!”沉鱼推开秀荷,一把抖开袍袖,眼光追随着那渐渐远去的轿子,忽然道“轿夫了?让他们跟上来吧!本宫累了,再不想走了!”
玲玲铛铛的歌舞之声正自热闹,歌舞伎清歌曼舞,彩衣纷飞。
沉鱼在偏殿停了半响,一边的秀荷已是万分着急道“娘娘,再不上去已是晚了,眼看着各国使节都要到了……娘娘……”
沉鱼侧头看了她一眼却在檐下找了个扶廊坐了下来“我不该来的!”
她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句,吓的秀荷一惊“娘娘……怎生的……”
“微臣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猛然却听背后一人出声,秀荷吓得一惊,慌忙回过头去,看清来人,方才心中一定,忙堆上笑容行礼问安道“奴婢给国舅请安,国舅爷吉祥!”
向云微微一笑,忙上前一步,手上折扇轻轻将秀荷一托,道“不敢当姐姐大礼!”他这话略带着轻浮的笑意,秀荷禁不住抬头看他一眼,正对上他邪魅幽深的黑眸,刹那只觉心底漏跳了一拍,忙挣脱他的手退到一边。
向云似不以为忤,只略微一笑,转身便坐到沉鱼身边道“我与姐姐尚有些体己话要说,你到那边去守着,莫让些不相干的人来打扰了!”
“这……”秀荷似乎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沉鱼,却见后者只一味的低着头,并不说话,一时楞在场中却不知是走还是不走。
“怎生?”向云却是笑了一下,转瞬便变了脸“难道姐姐还怕我们姐弟相聚一会便会生出什么大乱来么?”向云久在军营,身上自带着一股杀罚果决之气,此刻面色一冷便真心让人畏惧三分,秀荷见着,忙道“不敢!”只得退了下去。
眼见着秀荷退了下去,沉鱼忽然抬头看了向云一眼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话跟我说便说,何苦为难她一个宫女!”
“嘿!”向云却是一笑,略微凑近些沉鱼道“这个秀荷乃是皇上多年来的心腹,我一向知道她在姐姐身边不怀好意,自然处处看她不顺眼,逢着机会一定帮姐姐将她除了,以绝后患!”
向云声音清润低沉,缓缓道来,却让沉鱼心底发寒,她似乎冷笑了一声道“不劳你费心,她既在我手底下办事,我自有办法拿捏!”
“呵呵!”低沉的笑声似从小向喉间滚出“姐姐总是心软,一贯的被人欺负,也罢!”他忽的一拍手中的折扇“不杀她也行,不若安排咱们的心腹进皇宫,到皇上身边去也是一样的!”
沉鱼没有出声,小向面上一直带着笑只瞅着沉鱼皎洁的面容。
“小向!”她忽然低低的唤了一句“官位还不够大么?”她抬起头,眼望着向云。
却见后者面色似乎僵了一僵,到底只挑了下眉头道“姐姐,钱多不怕咬手,官大不怕压人,哪里有穷尽之时了?”
沉鱼似乎心冷,只偏过头去,看着廊下的一点黑暗,忽然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小向一时间沉默异常,良久,沉鱼却听到他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姐姐是恨我了?”他停顿了一下,低低的笑了那么两声“在姐姐心里,小向是否真的是个视功名利禄为首要的小人了?”
沉鱼没有回答他,只是略微攥紧了手心,一字一顿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让你跟着卫辽上了战场!”
“呵呵!原来是这样!”小向低低说了这么一句,忽的一把拉过沉鱼,猛地将她拉进自己,几乎是低吼了一声道“你果然是恨我了!果真是妙极,我只当全天下母亲最爱的都该是自己的孩子,却原来是我自做主张的害死了你的情郎,那么当时,便真由着司马原拉着太子殿下殉国,方才如了娘娘的意了么?”
沉鱼面色发白,嘴唇哆嗦了两下,一行清泪已流了下来“我选不了,我谁都选不了,我舍不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