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和玲儿带着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而里面榻上的赫舍里依然睡着,玄烨贸贸然的叫声在安静的午后产生了炸弹的效果。含烟心急慌忙推醒自家主子:“娘娘,醒醒,皇上来了。”赫舍里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皇上?”“是啊,是皇上!”含烟的话刚落音。玄烨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赫舍里,你在么?”
这下子,含烟也站不住了,扶着赫舍里往外走:“娘娘,皇上已经进来了。”赫舍里心急慌忙起身,来不及检点自己的衣服,从榻上下来,迎了出去。此时玄烨已经挑开帘子进来了:“赫舍……”“里”字还没出口就愣住了。望着赫舍里呆呆地不讲话。
赫舍里见他闯进来,忙不迭地请安:“给皇上请安,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早?”边上的含烟也忙着下跪:“奴才给主子请安。”玄烨没反应,依然傻傻地看着赫舍里。赫舍里见他目光里透着呆样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自己周身上下看了一眼,没什么不妥啊?“皇上,您……您怎么了?”
玄烨仿佛是机器人得了行动指令一般惊醒:“你,朕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真好看!”赫舍里傻了,四处乱看:“好看?哪儿好看了?”含烟这个时候也抬头看赫舍里,一看之下才发现:“娘娘,您今天没有梳头,还有您睡着的时候,脸上压出印儿来了。”
赫舍里瞬间石化了,自己这么原生态的状况居然让皇帝撞见了。天哪,这算不算衣冠不整被抓了现行?“皇上,臣妾不知道您来了,臣妾这就去梳妆,您先坐着,让奴才们给您上茶点。”说着就给含烟使眼色。谁知玄烨一听连忙阻止她:“别了。这样很好看,你坐着,朕要告诉你一个天大喜讯,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赫舍里依言坐到榻上:“皇上这么高兴,那一定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消息了,臣妾愿闻其详!”玄烨从袖子里抽出一样东西递给她:“看看,这是什么?”赫舍里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红色的直信封,上面用金粉写着“喜帖”两个字。
“谁家办喜事,这么大的面子啊?请柬都发到您的手里了?”赫舍里好笑地问。玄烨没有回答她。而是忽然直起身子,双手撑在矮几上,整个人凑上来。把赫舍里吓了一跳:”皇上。您,您干什么?”“别动,朕闻到一阵特别香的味道,好像是……是景仁宫小厨的味道。”
“糖?”赫舍里听傻了:自己身上没有糖。也没吃:“皇上,臣妾身上没有糖!”“有。朕闻到了!你别动!”玄烨凑上来,手一抓,把赫舍里的头发撩起来,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不是,不是,这是梅香。但是不甜……”玄烨默默地比较着。赫舍里却吃不消了:“皇上,你这样危险,快下来。臣妾身上没有糖,您要是想吃,臣妾让小厨房试着做做看,您先下来!”
玄烨恍若未闻,一个劲儿地往赫舍里的身上凑:“不对呀。朕明明闻到了的。”一不留神劲儿使大了,手一滑。他那边放着的茶碗被袖子带到,滚落在地上,直接碎成了瓷片儿,玄烨吓了一跳,刚想俯身去看,赫舍里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两条手臂:“皇上小心,哎,您先下来行么?您这样是要吓死臣妾呀?来人!”
外面宫人走到门口一看,心里就有数了。珍儿和玲儿进来帮着含烟把玄烨从矮几上弄下来,连璧带着人拿来扫帚和簸箕把地上的瓷片扫掉水渍擦干净,顺便帮玄烨上了新的茶水。片刻功夫现场就清理完毕了。玄烨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有点不好意思:“赫舍里,朕,朕不是故意的。”
赫舍里很想给他翻个白眼,这都十二岁了,这都当皇帝了,这都被太皇太后教育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样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做事毛毛躁躁的。难道他的教养全都扔在坤宁宫外没带进来吗?还是说他只在外面表现他的教养,在她面前就是各种惹事?
“皇上,这不算事儿。臣妾只是担心您不小心摔着,其他没什么。”赫舍里淡淡地说。玄烨却低头:“赫舍里,你身上有皇额娘喜欢的香气,朕以前睡你身边的时候就能闻到。可现在,朕一个人在乾清宫睡着,很久没闻到了。”
赫舍里默,心说我的心理年龄是足够当你妈了,但你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吧。看小包子可怜兮兮的,她又心软了:算了,妈就妈吧,自己原先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把他当儿子一样照顾着,哄着。古代女子不是有三从四德么?在家从父,她已经不屑一顾。出嫁从夫,看看边上这不靠谱的许头,再想想慈宁宫里爱闹别扭的老太太,赫舍里再度摇头。算了,自己还是选第三条吧。
第三条是什么呢?夫死从子呗。就当他是儿子呗,等他成了康师傅,自己实际也就熬成太皇太后了:“皇上,慈和皇太后生前应该是喜欢白梅吧?御花园里没有,等今年白梅开的时候,臣妾吩咐花房多送些来就是了。唐诗里把白梅和雪相比较,才有了”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句子。”
“那你身上的香气是怎么来的?你也喜欢白梅?”玄烨完全忘了今天是干嘛来的,一门心思钻研起赫舍里身上的香味问题了、赫舍里自己捻了一簇发丝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没有啊?臣妾没闻出来有什么味道,含烟,本宫洗发的时候,没有用干花吧?”
含烟低头:“主子,您洗发的时候没有,可您沐浴的时候有,兴许就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