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三,顺治一改往日僧袍披发的形象,剃头束发,恢复了青年帝王的形象,临武英殿,宣布将在封笔之前完成立储事宜,但是具体立谁却没有明说。
大臣们见皇帝终于临朝了,一时间群情激奋,各种这折子堆到了御案上,顺治象征性看了几本就把政务扔给了内阁,退朝到慈宁宫去了。
太后见儿子神清气爽地来请安,心里也高兴不起来,淡淡地吩咐起身,她都不敢奢望儿子能改好了。结果,儿子跟他说:“皇额娘,儿子知道往日的荒唐让额娘伤了心,儿子已经决定,明年开始重新临朝。做一个勤政的皇帝。”
太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皇额娘能相信你吗?你不是已经决定在年前决定储位人选了吗?”儿子想过了,无论是福全还是玄烨,都还太小,难当大任,儿子之前想岔了,人不能只考虑自己,即便为了他们儿子也该留在朝堂之上。”
这一下,太后有些相信了:“你真是这么想的?没有哄骗额娘?”“儿子不敢,儿子还有一事,请皇额娘恩准。”顺治轻声说。
太后的嘴角瞬间下扯:“我就知道,你说这番话一定是有目的的,你知道额娘不想听什么话,自己掂量着说!”
顺治苦笑:“额娘儿子是真的知错了,儿子想,儿子虽然定了选秀的规矩,可是一次都没有妖,不如明年皇额娘做主,选一次吧。”
“你说你要选秀?”太后的表情好像吞了一个鸡蛋这么吃惊,儿子前脚还为了董鄂氏要死要活,后脚就决定要选秀了?难道汤若望真的有这么神?难道儿子真的想通了?不在一棵树上条死了?太后来不及细想为什么,既然儿子提了,就要迅速答应,免得他变卦:“好,好啊,眼瞅着近年关了,明年正月十六,正月十六就选吧!这可是头一回选秀,额娘亲自主持,一定选最好的!“
顺治继续苦笑:最好的?世上除了她,哪儿还有最好的?但愿她不要怪我,这实在是无奈的权宜之计。
“既然额娘答应了选秀,那请额娘再答应儿子一个请求,放了吴良辅,儿子身边,只有这一个贴心人了,他一直都跟着儿子,请额娘放了他,儿子想,趁着离过年还有些时候出门走走,想要他陪着儿子。”
太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儿子说了这么多话,原来还是有所求了,为了那个奴才啊!不过,既然儿子答应了明年亲政并选秀,就表示他至少是暂时放弃了出家的念头。既然如此,吴良辅什么的,就依了他吧。
“好吧,额娘应了你,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吴良辅额娘就不追究了,只是最近天花的风头还没有过去,你出去注意一点儿。”
“额娘放心吧,儿子会小心的。”顺治这才露出了笑容:“那么儿子先行告退了。”太后喊住他:“别忙,用过晚膳再走,玄烨的师傅说,他的功课又进步了,你许久没见他,也该见见的。”
顺治今天特别顺从:“既然额娘这么说,儿子叨扰了。”
太后也笑开了花,这些日子的焦虑惶恐一扫而空:“母子之间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格格告诉御膳房,今儿皇上在慈宁宫用膳。”
太后高兴了,玄烨也高兴了,连他自己都忘了,上回见到父皇是什么时候了,今儿在皇祖母的饭桌上,再次见到皇阿玛,孝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顺治很给面子地考校了他的功课,还夸了他聪明伶俐,太后很满意,选也很激动,一顿饭吃得非常和谐。
可是,如果太后知道,这是她和儿子吃的最后一顿团圆饭,她又该作何感想呢?第二天,顺治就带着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吴良辅出京了。去的是京城郊区的莲花寺,礼佛之后,他把方丈叫来了,把吴良辅推了出来:“朕想让他出家为僧。”
吴良辅的眼泪掉下来:“主子,奴才没事儿,奴才好的很,就算太后把奴才送去填刑司,奴才的心还是忠于皇上的!”
“就是知道你对朕一片赤诚,朕才不能不对你做一些安排,你放心,短则三年长则五年,朕一定会脱离那个樊笼,我们主仆二人,定有相见的一天!”
于是,方丈命令戒律院的首座,为吴良辅剃度,取法名行痴。留顺治在寺里用了斋饭。眼看天色渐暗,外头飘起了雪,主仆二人依依惜别。
由于莲花寺是在郊外,一路走来,顺治见到不少老百姓推着平板车送因为出天花而死去的亲人的尸体去官府指定的地点火化,场面凄惨。
顺治看在眼里,口里念着经文,亲是苦,情是苦,贫是苦,富是苦,病是苦,生是苦,死也是苦,安能得生菩萨净土,获得大自在大解脱。
一路沉思中的顺治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宫,也是他最后一次念阿弥陀佛。当晚回到宫中,顺治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已经知道吴良辅出家的事情,也没问为什么,就直接让他跪安了。
顺治走后,太后对苏麻喇姑说:“他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汉人说,哀莫大于心死,他是我生的,他脸上每一个表情变化我都了然于心,送吴良辅出家,这是在该自己留后路啊!现在,我是不是要庆幸,就算是福全也才七岁,身子骨还嫩着,他总算是还有一点责任心,知道这会儿当以国事为重”
苏麻喇姑沉默,孝庄又叹了一口气:“可是他一心要立福全为皇太子,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董鄂氏的儿子登上皇位么?”
“太后,眼下皇上好不容易答应亲政,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