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来传话,说是皇上今晚传膳坤宁宫,赫舍里手里的笔听了下来,抬眼看了一下语带笑意的玲儿。确认了一下才把心思收拢回来:“我知道了。”
短短五个字的回复,让玲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娘娘不高兴吗?皇上一个多月没有踏足后,宫了。第一个就来见娘娘,娘娘不是应该觉得很高兴很荣幸的吗?
赫舍里的淡定让玲儿原来兴奋的心情落下去不少,弯了弯身子退到外面去了。赫舍里匆匆写下几个数字之后,合上册子递给一直在不远处站着的含烟:“遣人把这些送去给两位公主和大阿哥。”
含烟接了东西出去,赫舍里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小儿子。奶娘连忙起身,乖乖地把手中的孩子递给她。抱过儿子,让奶娘退下去。赫舍里轻轻拍抚怀中的宝贝:“琬琬宝贝儿,谁说古代孝就短命了,那些都是*罢了。额娘保证你长大后和哥哥一样出色。”
为什么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有苏嘛拉姑抚养过的孩子能长命百岁无病无灾?那是因为她们爱孩子,认真把孩子当做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去关心保护。她们能体察到孩子哪怕细微的变化。归根结底,赫舍里觉得,最重要的还是一颗心。
奶娘嬷嬷什么的,很少会有像玄烨身边的孙氏那样忠心护主的。毕竟,即便是主人家的孩子,终究也不是自己生的,不会疼进心坎儿里,这就是赫舍里的想法。
古代看重家臣,忠仆。认为这些人才是最可靠的。到了清朝,这个群体就是所谓的包衣奴才。他们多供职内务府,替主子打理和生活息息相关的部门,高人一等。
作为一个现代人。赫舍里根本不相信这种忠诚。在她的眼里,世界上只存在三种关系。一种是血缘亲眷,一种是友人,第三种就是上下属。这三种人在她心中的可靠程度,逐渐递减。
很不巧的,皇室觉得最可以信任的包衣奴才,就属于第三类人。赫舍里并不信任他们。不过中国的国庆就是这样,任何制度化的东西,在裙带面前,总是不堪一击。那些谁家的谁谁总能很轻易地挑战制度化的管理。
赫舍里很清楚的记得。在她初入职的时候,上司很清楚地告诉她。将来,你做成的最大宗的合约。一定不是因为你有多专业,你给出的利益有多丰厚。而是因为,你的面子够大,你的人脉够广。
没错,就是这样。因此。赫舍里很清楚,在这个国家,无论它倒退了多少年,很多本事的东西是不会概念的。她根本不用去指望靠建立一套制度,去规范内务府关于皇室婴幼儿抚育的流程。
所以,她只能用一些很低级的手段去防备发生事故,虽然这样总能让她觉得是徒劳无功,但也得这样做,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心疼,还有谁心疼呢?
因此,她无比庆幸自己是正宫皇后,承瑞和承琬都很安全,没有人敢对他们怠慢。怀中的承琬睡得很熟。小脸微红,长翘的睫毛黑且浓密。
爱新觉罗家的孩子睫毛普遍都长,承瑞生下来的时候,据说已经拥有两排羡煞旁人的羽睫了。抻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去碰触孩子的脸。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和两个丫头一样。
眼看着在自己的骚扰幸伙不满地皱着细长的双眉,嘟起了小嘴。赫舍里很无良地俯身在他的小嘴上亲了一下:“乖儿子,初吻额娘收下了!”
看了又看,忽然觉得儿子生的和外婆奶奶很像也不是什么坏事,长得好看些,将来更受欢迎也好。承瑞长得像玄烨。这长相放在外面,也就是大路货而已。等承琬长大。也许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呢!
“美男子”的妈妈正在得瑟的时候,外面报进来说御膳房的奴才送膳单来了。赫舍里轻叹了一声:“儿子啊,你阿玛终于想起来要收拾烂摊子了,我还得小心伺候着啊!”
把奶娘叫进来,抱孩子去休息,顺便接过菜单认真看了起来。玄烨为了要准备打仗,把原本已经减半的膳食标准又减半了。赫舍里看着菜单上剩下的十几个菜名,嘴角一勾,在几个菜上圈了几下交给连璧:”就让他们按照这个做吧,皇上这几日口中无味,尽量做得鲜咸一点。”
这话说完,一不留神瞥见门口宫人低头闷笑,赫舍里的脸一下子烫热起来。原本没什么特别意义的话,被她们一笑倒成了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情。哎,最近她这个皇后娘娘的面皮是越来越薄了。
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夜幕低垂的时候,含烟和连璧特地进来给她换了一套衣服,画了一个淡妆。说是皇上许久不见娘娘了,一定要让他觉得娘娘比往昔更美丽了。
赫舍里只能朝天翻白眼,心说用得着那么隆重吗?他只不过是外面待得实在憋屈了,亦或是觉得许久不入后,宫。对上对下都难以交代,所以才想从她开始,宣布重回自家领地了。因此,根本就没有必要那么隆重嘛!
皇上不驾到,御膳房不能传膳,赫舍里就只能坐在榻上等着。迟迟等不到那声标志性的‘皇上驾到,让赫舍里心中有了些怨怼,脸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心说你不讲信用就算了,好歹让我吃饭啊!你倒好,传膳坤宁宫,你不来我就没饭吃。
生气却无可奈何,饿着肚子的赫舍里心火大旺,一拍桌子:“来人,去乾清宫给皇上递个口信儿,就说本宫饥饿难忍,冒昧自行用膳了。还请皇上移驾别处吧!”
“娘娘!您再忍耐一下,兴许皇上现在就在路上,兴许被重要的国事给绊住了,兴许……”珍儿进来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