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今天的赫舍里是不死不休了,玄烨终究狠不下心肠,气势慢慢地落下来,转而变得颓废起来:“你这般刨根问底,就不怕我真将你赶出去吗?”
赫舍里一愣:“原来刚才不是真的……”这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脸红。赫舍里是因为一个没防备心直口快之下居然说了一句大白话而脸红,玄烨脸红却是因为一时失言被赫舍里看破了心事而脸红。
但赫舍里的反应比玄烨更快些,脸红过后随即转过弯儿来:“臣妾以为皇上是真努了,臣妾又错了,对不起,既然皇上方才说的都不是真话,臣妾伺候您用些点心吧,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嘛。”
“我现在哪里还有胃口吃喝……”玄烨苦笑一声:“你就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坐视他们在外面跪着?你说得一点儿都没错。的确就是他们自己要跪的。”
“臣妾在家时,爷爷曾经说过,这世间有很多事,若追本溯源,其实微末。所以,看见结果就好。”赫舍里淡然道:“不管怎么说,以这种方式明智,对皇上而言,气愤难平是情有可原的。”
玄烨的脸上又是一红,显然又被戳中了心事:“所以,你真不打算为他们求情?你二叔和两位姑父都在里面。”
“二叔为人根基太浅,又好大喜功,按说这种性格若是做侍卫,定然是忠心护主不畏生死的。爷爷生前对此知之甚深。
皇上建立军机处,正是用人的之际,将二叔做了内大臣,军机处上行走。以二叔的性格,今日之事恐怕还是轻的,惹火上身只是旦夕间的事儿。”
赫舍里寥寥数语,就把索额图贬得半文不值。说实在的。索家的男人,只有索尼是赫舍里看得上眼的,其他都稀松平常。
索额图更是先入为主的看轻了,这个人可是康熙末年索家全面败落的祸根啊!是以从小她就对他不假辞色,甚至对几个哥哥的态度还恶劣、
只是她从小就受宠,是索尼的掌上明珠,索额图又自恃是长辈叔父,当然不会和赫舍里计较。只觉得自家侄女比别人家的娇蛮些罢了。
而今,赫舍里贵为皇后,索额图要在她面前称奴才。她对他就更加不屑了。
而且她很清楚。现在她就把索额图的毛茶索尼的口说出来让玄烨心中有数。将来用他的时候就会注意措施,这对索家和索额图本人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玄烨听了赫舍里的话。起先有些惊异,在他看来,赫舍里和索额图是亲眷。侄女说起叔叔,第一反应居然是揭他的短,这让玄烨非常意外。
不过。意外之有一下子,因为赫舍里说索尼生前也知道儿子有这个毛病。只是生前没来得及说明就挂了,现在由赫舍里在无奈之下说起来,可信度自然提高了很多。
当然,真正的老板是玄烨,他对索额图的认识大致上和赫舍里一样。做侍卫的时候,这个人胆大心细而且可靠。
但是进了军机处之后,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万金油还是万金油,但从没有他当侍卫的时候用起来趁手。兴许原因就是和赫舍里说的一样,真的被索尼说中了。
不过,玄烨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松动,而是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就你刚才说的那些。不认识你的人还以为你和他有仇。”
赫舍里低头:“爷爷生前为了二叔的事情操心不已,所以臣妾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皇上还记得。爷爷重病期间,臣妾曾出宫探望。”
“怎么能不记得,那是你第一次向我提请求。”玄烨走过来坐到餐桌前。赫舍里闻言又囧了一下,原来这竟是第一次吗?难为他记得这么牢。不过她本人并不在意。
“就是那次,爷爷特别留下了话儿,正应在了二叔身上。”赫舍里沉吟片刻。若是此刻索额图就在身边,他也会紧张得跪下去。
“什么话?”玄烨想听故事一样追问了一句。“爷爷说,索家人做官不受实缺。”玄烨一惊:“索尼竟有如此胸襟,连儿子的前途都可以舍弃,一句话,就能断送一个人的未来。
索尼真是大清一宝。一心为国,一点儿私心都不肯。可惜这样好的奴才已经下去找祖父了。因此玄烨只能空嗟叹,自己时运不济,若是早生个二十年,定然可以看见索尼意气风发的时候。
不过感叹只是一瞬间,很快玄烨就恢复如痴了:“你就不怕他时候对你不满?你这样说他的坏话。”
“这些可不是坏话,若是皇上能够听进去,对二叔来说,臣妾方才说的那些话就成了补药了。”赫舍里无所谓倒:“再说,路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对于赫舍里的冷情,玄烨的心情复杂:“你二叔有你这么个侄女,真够倒霉的。没想到你几次三番都是故意磨着他。”
赫舍里心想,要是他不姓索,不叫索额图,我管他的闲事作甚?“皇上,臣妾替皇上解开了疑团,不知皇上能不能替臣妾解一下疑团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刚才还说许多是,不要问因只看结果的。”玄烨叹了一口气:“皇上若不想说,那就用膳吧,说着话儿,菜都凉了。御膳房的师傅们该哭了。”
“还不是你惹的?我的皇后,今天的气性比我还大几分。罢了,今日我若说不吃,你定不饶我。”玄烨又是叹了一声,此时的气势与方才赫舍里刚进来的时候完全不同。
于是,原本打算伺候皇上吃饭的皇后,最后和皇上同桌而食了,小魏子则被叫进来当了服务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