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么想着,玄烨还是吩咐了一声:“朕没什么胃口,让他们做碗寿面来吧!”小魏子一愣,寿面?原本的晚宴因为是生日宴,本就有寿面当点心的。皇上其他的都不要,只要一碗寿面?
当下没有迟疑地出去传旨了,玄烨的视线再度落到一堆堆的折子上,心中默念:你心里没我,我却时时想着你,一切就等着这场风波过去。
不多时,热腾腾的面送到了玄烨面前,雪白的龙须面,加上丰富的配菜,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他这才感到的确是有些饿了,顺势拿起筷子吃用起来。
表面上,他比她小一岁,实际只差三个月。可是,就是这三个月,在他和她面前划出了一条鸿沟。她总是以长姐的心态看待他这个幼弟,似乎他在她眼里总是矮半截儿。
她之所以那么介意自己的身高,就是因为只有在这一点上,让她屈居下风了,她所有的心理优势都被身高给消弭了。
想到这里,玄烨轻哼了一声,大口大口消灭碗里的面条,似乎吃的不是面条而是三个月的时差。
一碗面下肚,顿时神清气爽,这才重新把思路放回到刚才纠结的问题上。不过,现在,他有了支持他想法的理论依据。
南边和北边都在打仗,都在告急。两边无论哪边被攻陷,都是朝廷不能承受的损失。但是,玄烨是偏向看重北方的。原因是赫舍里在察哈尔边区最初叛乱的时候就说过的话,一直在他心里存着。
东北是满族的发祥地,是老祖宗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那里的每一处山林,每一寸土地,都曾有过老祖宗生活的足迹,那里才是满族的根基所在。
而南边呢?入关到现在。只是第二代罢了,皇阿玛的治世短短十八年,罪己状上写得一清二楚,他是一事无成。
满汉矛盾没有缓解反而进一步激化,满人在南边一直都没捞到好处反而一直被视为仇敌,各地反清势力一直都没断过,民怨丛生。
两厢比较之下,明显北边比南边重要得多,没道理老巢失火不回援,反而还在外面汲汲营营的。
然而。这只是玄烨一个人的想法而已。眼下朝中的满足亲贵,对汉人的痛恨已经上升到不能共存的地步了。如果问他们,他们肯定会说攘外必先安内什么的。
然而江南的局势已然糜烂。玄烨已经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取得突破性进展了。他不认为现在再往南方加大投入会有什么效果。
可是,皇后的哥哥和叔叔被杀,大大损伤了朝廷的脸面,这口气不出,朝廷威信何在?这是一个理儿。
另外一点。就是赫舍里这边,虽然表面上很识大体地劝说他把哥哥留在了军营,但索家人心里肯定有阴影。赫舍里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不舒坦的。
两头都有理,两头都有不能不先解决的理由。即便玄烨心中有所偏重,却仍然不能下定决心。矛盾了半天。喟叹了一声,还是明天和军机处开个嗅,也许他们的意见。能给自己心中的天平增加新的砝码。
坤宁宫里,赫舍里一觉睡到半夜都没醒,宫人们急了,尤其是连璧,珍儿。玲儿三个大宫女。眼巴巴地等着皇后醒过来吃饭的,没想到一直都没动静。
值夜的三人觉得不对劲。悄悄走到榻边,围观赫舍里,却发现娘娘身上虽然盖着厚厚的棉被,仍然咬紧牙关浑身发抖。这让三人吓得魂飞魄散。
连璧胆大心思,伸手摸了摸赫舍里的额头,意料之中的滚烫,皇后发烧了。窗外北风呼啸,木窗棱和薄薄的窗纸在风中剧烈的颤抖着,室外滴水成冰,室内虽然燃着大炭盆,但寝宫硕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实际温度也就比外面高个十来度的样子。
赫舍里裹在厚厚的棉被当中,脸上浮现着不正常的艳红,走得近了都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这可把三人急坏了,忙不迭的在边上轻唤着,一边派人冒雪出去宣太医。坤宁宫上下好一阵鸡飞狗跳。
床上迷迷糊糊的赫舍里只觉得浑身冷,好像身边有人在吵,睁开眼一看是连璧等人,又闭上了,只吐出一个字:“冷。”
这一下,三人慌乱了。抱被子的抱被子,烧地龙的烧地龙,小厨房里,值夜的厨子们开始煮姜汤,烧制驱寒的汤品。
太医还没来,赫舍里就已经被埋在了被子山里,室内温度也缓缓上升到十五六度的程度。等到太医顶风冒雪赶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敲响了三更天,也就是子夜十二点了。
坤宁宫瞬间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却没有惊动乾清宫和慈宁宫。直到太医诊断结果出来,皇后只是晚上睡觉吹风着凉了,喝点退烧的药剂就会没事,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赫舍里不像玄烨,喝药前不知道吃点东西垫垫胃。小厨房准备了鸡汤面,原本作为皇后娘娘的寿面,坤宁宫上下一人一碗,这会儿还剩了好多,刚好给娘娘享用。
看着热腾腾的碗端到自己面前,赫舍里有些哭笑不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没想到吃完寿面,紧接着就是吃药,没想到今天就在苦药和病痛的折磨下结束了。
第二天,照例还有其他的庆祝活动,但赫舍里身体不好,加上本来就寻思着今年能不能不闹腾了。因此一大清早,眼睛睁开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取消剩下所有的庆祝活动,免了内外命妇的请安,并且下懿旨,让属下们各自在宫中诚心念佛,为大清江山祈福。
赫舍里派了珍儿和玲儿去告诉太皇太后,自己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