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太后正倚在软榻上,一个小宫婢小心地帮她揉看额角。莫梓瑶上前,朝她行礼道:“臣妾见过太后!”
太后缓缓睁开眼来,挥手让她起身,又朝那小宫婢道:“这里没事了,退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宫婢收拾了东西,躬身退下去。
大后朝一旁的凳子瞧了一眼道:“坐吧。”
莫梓瑶道了谢,才上前去坐了。
太后坐直了身子来,轻笑道:“皇上那性子,哀家真是了解,果然是请不动他的。”
莫梓瑶心头微微动容,亦笑:“可太后要找的,分明不是皇上。”真正要找的,怕就是自己。
太后也不生气,只问:“哀家说将那于阗郡主赐婚给平仁王的事情,皇上可生气了?”
莫梓瑶低了头道:“太后都处理好了,平仁王也同意了,皇上自然也是同意的。”
看来太后以为阮凌政突然离席,是因为此事生气了。只是她怎知,阮凌政不过是要平仁王出去问另一件事,也好确定是真的要将恣雪的妹妹赐给他。
太后似乎有些诧异,她当初死活不同意于阗的人来阮南朝和亲,就是怕阮凌政让她入住阮南朝的后宫,故此,她才要先他一步,说将那郡主赐婚给平仁王为妃。却不想,阮凌政知道了此事,却并不反对。
怔了半晌,才又听太后道:“如此便好啊。但凡是和那女人沾上关系的人,是不能踏入我阮南朝后宫的。
莫梓瑶心头微震,看来太后对恣雪的成见真的很深,连对着她的妹妹也要如此。要知道,太后她和恣雪的母亲可都是宇文家的女人啊。
思忖了下,鼓起勇气道:“方才,皇上与臣妾稍稍提了些,臣妾也略微了解了一二。臣妾有些不明白,太后为何如此厌恶她呢?”
说出这话的时候,莫梓瑶连手心的汗都捏出来了,就怕太后突然盛怒。
仔细瞧着,果然见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她心头微微紧张起来。太后却是并没有发作,又隔了会儿,才道:“宇文家的女人,皆是祸水!”
莫梓瑶大吃一惊,不明白她为何对宇文家的女人如此忿恨,要知道她自己也是啊。
却听太后咬着牙道:“当年为了恣雪,皇上和凌天帝弄僵,差点连皇子的身份都不要了。这叫哀家这个做娘的心里,如何想!都是哀家妹妹教出的好女儿啊!不过任谁也不能威胁到皇上的前程!谁都不能!”
太后愤怒地说着,而莫梓瑶,只觉得心头一凉。她说阮凌政曾经为了恣雪连皇子的身份都不要,那么当年恣雪的事情,定是闹得很大。
太后只有阮凌政一个儿子,自古母凭子贵,她好不容易过继了一个儿子来,从小细心培养,就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出人头地。她自然是不可能让恣雪来破坏她对他的期待。
莫梓瑶想,皇子的妃子,自然是要选择门当户对的小姐嫁入阮家做皇子妃的。而太后的妹妹,虽然也是尉迟先帝的后妃。可她毕竟只是由宫女意外怀了龙胎,尉迟先帝仁慈,这才许她做了后妃。
虽为后妃,实则地位仍旧低下,这个只能怨她自己肚子不争气,生的是个女儿。
何况,尉迟先帝当年是想将恣雪嫁给凌天帝为妃的,而非太子,更不可能是阮凌政。
说来,当年的太后也因为和佳晟皇后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才得以嫁给凌天帝为妃。先帝根本不喜欢太后,所以他定也不会希望太后妹妹的女儿也嫁进来,徒增宇文家在后宫里的地位。
更何况,恣雪才来皇宫没多久,就惹得父子三人矛盾连连了,是问以太后的性格,如何不会动心思?
让其嫁给太子,做太子妃。这样也算给于阗那边一个交代了,她料定尉迟帝不会因为一个贱婢生的孩子死了而有过激反应的。
也许,让恣雪死,这才是她原本的心思吧?
恣雪的死,对内说,她是敌国的细作,畏罪自杀,所以草草掩埋了,往后谁都不可提及。而对外,则称是太子妃突然暴毙,天妒红颜。于阗与南国路途遥远,一个贱婢的女儿死了,尉迟先帝自不会为了她而选择与阮南把关系弄僵。
太后想的很周到,揣摩的很准,可她独独没有想到,恣雪和恣墨感情很深,哪怕所有人都对阮南惧畏,恣墨则不会,她也许是最不相信恣雪会突然暴毙的人。
所以,太后才怕恣雪的妹妹过来,一是怕她会查出些什么,二是怕她也让阮凌政动了心,所以才百般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