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冲看向宁道奇,缓缓道:“自我!”
他一脸怜悯之色,“你已经失去了自我!漫无目的,毫无主见。”
顾冲叹道:“白云飘飘,总有方向,流水潺潺终归海川,道兄习武多年,可曾想过身归何处?”
“道,就是宁某的归处!”
宁道奇浑不在意顾冲的说辞,在他看来这些都是顾冲为了动摇他的信念,抢占先手的心理交锋罢了。
“错!大错特错!佛才是你宁道奇的最终归宿!”
顾冲的声音清冷、淡然,却带着无与伦比的信心,仿佛在陈述真理:“慈航静斋任你观看《剑典》,又以积累的佛门气运助你,让你臻至之前无法想象的无上大宗师之境,可惜,这也是你此生最大的错误!因为这样一来,你就将自身与梵门的浩瀚气运连结一体,终身不可能跳出梵门的藩篱!”
面对面以九龙镇世诀的龙气窥视宁道奇之后,宁道奇身上气运牵连在顾冲面前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如同北方的武尊毕玄、傅采林,显然也是将自身与民族国家之气运合二为一,从而得以突破无上大宗师!
无论是突厥、高丽、还是佛门收集的气运,都足够大宗师晋升,然而从此气运相连,便俱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毕玄与傅采林毕生都以自家民族为重,宁道奇更是不得不为佛门广而奔走,在外人看来好似条狗,皆是感觉到了气运纠缠,不可分割之故!
此前宁道奇浑然不知自己被慈航静斋坑了,还妄想以道修佛,自然不得寸进!
所以此言一出,宁道奇顿时色变!
“天下武学,容纳百家,方有无上大宗师之胸襟与气魄,宁老不要被杨昭妖言迷惑。”
师妃暄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
宁道奇却沉默不言,好一会儿苦笑一声:“殿下之言发人深省,竟然令我之前想好的说辞尽数无用……”
“此战之后,老夫当与梵门断绝往来,归隐山林,直至领悟破碎虚空之道,否则绝不干扰世间运转!”
见宁道奇没有放弃出手的想法,师妃暄大松一口气,这大隋太子的嘴实在厉害,一招离间计就胜过千军万马,杀人于无形之中!
“迟了!”
顾冲冷笑道:“佛门气运根本不是你可断的,这是境界资助之恩,要让你用一生一世来偿还!并且佛门大昌,你的修为才会水涨船高,佛门势弱,你也会停顿不前,甚至修为倒退!到了那时候,你焉有不出手的道理!”
换句话说,宁道奇已经不知不觉被慈航静斋绑上了佛门的战车,想要脱身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殿下之言,鞭辟入里,也很符合老道的情况!”
宁道奇凝重点头。
每一次他帮佛门做事,修为都有一种势如破竹的感觉,这也是他乐于帮助佛门的根本原因,如今看来,多半是受佛门气运影响!
师妃暄亦感到头皮发麻,皆因顾冲向他展示了武道中一个神秘莫测的境界,这个境界的武道已经不仅仅是个人的努力,而是与民族、道派的气运紧密相连。
而宁道奇与顾冲两人的表现,都代表两人已经稳稳达到了这个地步。
“一步错步步错……宁道奇,你背道投梵,名为道宗,实为道贼,今日合该身死魂灭!”
顾冲每说一句,身上的气势便强盛一分,蓦然踏前一步,整个天地都似一片虚无,可怕的元气与精气形成漩涡,被他周身穴窍源源不断地汲取,在师妃暄的灵觉当中形成了一个可怕的“黑洞”!
师妃暄后退数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或许是中土百年难得一见,也是决定未来大隋气数的一战。
宁道奇双手合十,神色祥和的油然道:“看来殿下对道奇成见颇深,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惋惜之事!”
“多说无益,看剑!”
顾冲伸手,握住君仪之柄,在这一刹那中,他的人、剑、乃至这片天地,都似乎结成了一个混无破绽、既无开始、也无终结的整体,惊人的剑势,似怪兽张开巨嘴,向宁道奇笼罩而去。
宁道奇仍双手合十,双目异光大盛,目注顾冲。
“铿”!
君仪出鞘。
天地立交,剑气纵横,充满肃杀之气。
长剑划过虚空,剑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剑锋处,天上太阳立即黯然失色。
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
师妃暄再也看不到顾冲,眼所见是长剑破空而去,横过两丈空间,直击宁道奇。
在君仪前攻的同一时间,宁道奇往前冲出,合拢的两手分开,似预知顾冲动作的变化,似扑非扑,若缓若快,只是其速度上的玄奥难测,可教人看得头痛欲裂,偏又是潇洒好看,忽然而跃身半空,往下扑击。
“蓬”!
宁道奇袍袖鼓胀弯拱,硬挡顾冲夺天地造化的一剑。
他高雅古拙的身影借力飞起,移过丈半空间的动作在刹那间完成,倏地落在三丈外,目光直视顾冲:
“我之散手八扑,其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殿下可要小心哩!”
倏地振衣前行,两手化成似两头嘻玩的小鸟,在前方闹斗追逐,你扑我啄,斗个不亦乐乎,往顾冲迫去,手法虚实相生,转变无穷。
此时宁道奇脸上现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