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饭里还能加虾仁和火腿?”
“能!还能加豌豆粒,青菜粒什么的,什么好吃放什么,自由发挥!”
庆云侯舀了几勺到碗里,吃起来,饭没下肚又快手快脚地夹了一块回锅肉。
一抬头看到对面直勾勾望着自己的赵素,他才猛地想起来:“你也吃!”
“没事没事,我是姑娘家,不用吃那么多!”赵素说着舀了碗汤给他溜缝,“父亲忙里忙外的,多辛苦。只要您吃得习惯,女儿天天给您做!”
庆云侯接过汤,纳闷道:“你到底是怎么学会做饭的?”
“烹饪不是姑娘家必修课吗?我找点时间慢慢积累,也就会了。”
“但也不至于技艺如此精道!”
“都说虎父无犬女,这全都是遗传了父亲您的优秀啊!”
庆云侯也不是没听过奉承话,但这话从跟自己对抗了十几年的亲闺女嘴里说出来,听着就莫名舒服。看到她水汪汪闪烁着灵气的大眼睛,他心里也软了。
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突然态度大变,但是能享受到父女间天伦之乐,什么都不重要了。
“最近受了很多委屈,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爹给你买。”
好不容易有门亲事,结果让他选了个这样的人家,她心里想必也不舒坦吧?再加上一直当亲妈看待的宁姨妈竟然是这个样子,她心里想必也很失望,很难受。
赵素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父亲健康开心。”
“傻孩子。”庆云侯微微一笑,“这个不用求。说点你没有的?”
赵素想了下,就道:“我怕您不答应。”
“肯定答应。你说!”
“父亲能不能不要支持皇上严惩史恩?”
庆云侯意外地抬起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史恩要是倒了,就有很多人想要接替他这个侍郎之位,万一是许崇那种人接替上去,那花月会还能办得好吗?”
“朝廷不止有一个花月会需要维护,”庆云侯神情变得严肃,“比花月会重要的举措和待实施的决策多了去了。在达成老百姓安居乐业的目标之前,维护朝局稳定,边防安全,国库充盈,农商繁荣,这些都更加重要。”
“可是妇女地位的提升对国家稳定不会形成冲突。”
“在实施的过程中,谁知道呢?”庆云侯喝了口汤,深深道:“就算不提国政,只提日常,若不是近些年对女子的要求不是如此松散,珵哥儿的母亲又如何会成为你我的烫手山芋?礼教回归,某些事上看起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赵素刚刚还汹涌澎湃着的亲情,立刻被庆云侯的逻辑打败……
宁姨妈的行为也能归结到世情开放的头上,合着世情不开放,宁姨妈她就能管住自己呗?
难道礼教回归,就能让宁姨妈变得举止端正起来?
赵素都不想跟他多说了。
却说宁姨妈铩羽而归,梅英斋闹腾了半晚上,直到天亮才消停。天亮后庆云侯便传来老四赵楹,命他去挑宅子,然后就着人去调宁珵在通州当差的表现情况,竟是认认真真履行起了昨夜说过的话。
如此宁姨妈也无法,只能着手收拾行李,等宅子安顿好便搬进去。
人都要走了,图个大家体面,邢氏三妯娌少不得过来表示几句,以求将来在京城这片天还能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省得宁姨妈出府后又编排侯府或者赵素什么。
宁姨妈却把这番好意视作是幸灾乐祸,面上客客气气,暗地里咬碎了后槽牙。
不管怎样,清理侯府后宅这事算是搞掂了。
赵素除了读书习字,自然也会假惺惺去梅英斋走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北方晴天多,早饭后的后宫闲适安静。
高述端着托盘走进御花园,只见陆太后支颐在亭子里听琵琶曲儿,便躬着身走了进去。
“太后,皇上这几日像是挺忙的,早两天下了早朝就召见了户部何尚书和侍郎方大人,又传了庆云侯进宫,对了,貌似还出过一趟宫。而就在方才,皇上又把大将军许谙召到御书房去了。”
说到这里他轻觑一眼陆太后神色,然后弯腰把托盘里的汤羹端到桌上:“这是膳房才做的羊乳羹,太后趁热。”
陆太后保持本来神态,眼望着伶人足有半晌,才收回目光瞟了眼那素白寡淡的羹:“没胃口。”
高述顿住。
“庆云侯府那丫头呢?”
“回太后,素姑娘日前派了人来说,这几日她身子不适,不能来给太后请安。”
“她不来就不来?本宫也没答应啊?”
“……”
未等高述回上话,陆太后又道:“还能喘气吗?”
高述咽了口唾液:“应该是能的。”不然也不能想出让人递话进宫的主意啊!
“能喘气就弄个轿子把她抬进宫来。有什么病,本宫给她治!”
高述默语,片刻后道了声“是”,转身走了。
刚到东华门下,就正好遇见了从乾清宫出来的许谙。
高述打了声招呼,但看对方兴致不高,也就走了。
许谙心里确实有事,不然这样好的寒暄的机会他不可能不抓住。
要知道皇帝方才传他,竟是要调他去陕西龙阳任个驻兵指挥使!
虽然职位调动是常事,但他还是觉得在这个时候被调离有些过于巧合。谁不知道庆云侯位高权重,想到前些日子他在茶馆撂下的狠话,难道这是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许谙心里不免又恼恨起许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