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本想拒绝,毕竟少女苍白的脸色是那么明显,可是还不等他说什么,少女就先他一步开口道:“此事我若是不出去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怕是会被人以此作为把柄。觉得我是心虚不敢出面,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陈木没有再说什么,默许了少女的话。
江亦瑶被云竹搀扶着走到驻地外的难民棚时,不少难民都看了过来,他们不单单是因为荣大人的那番话和死去的荣二公子才前来,更重要的,是还想知道,他们在外面喝着野菜汤,士兵们吃着树皮草根,那这位从京城里来的千金小姐呢?她是不是还有特权,可以吃着精细的白米粮食?
可是没想到少女的脸色比他们还难看,甚至大半个身子都要靠在身旁的婢女上。
看着眼前虚弱无力的少女,再回想起这几日少女对他们的关怀照顾,分给他们的药膏,每天晚上都来给他们弹的曲子,他们的愧疚似乎又转移了。
一时间,这些叫嚷着要给荣二公子讨个公道的百姓们都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谁都不说话。
隐藏在百姓们中的“推手”坐不住了,第一个喊了起来:“荣大人的二公子被冤枉致死,江小姐,就算你是京城里来的,也不能这么草菅人命!”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很快,一些饿的受不了,想尽早去知府吃口饭的几个人就跟着喊了起来:“就是,知府大人处处为我们百姓着想,你居然害死了他的儿子,真是蛇蝎心肠!”
只要江亦瑶认罪了,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地去吃饭了,至于这其中的过程是怎么样的,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这位也曾尽心尽力帮助过他们的江小姐会怎么样……触及的又不是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也不会在乎。
心理学上有一个定律:一件事情,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人们愿意去相信,那他就是真的,换个说法:三人成虎。
百姓们的情绪很快被调动了起来,他们在心里不断地催眠自己:荣二公子就是被冤枉的,是被江亦瑶害死的,他们现在只不过是为荣二公子讨回公道罢了。
云竹气得咬牙,右手紧攥成拳,早知道这些百姓们一个个都是这样的白眼狼,还不如把那些时间和精力拿去养条狗,你对狗好,狗都还知道摇摇尾巴!
江亦瑶站在原地,任由那些流言蜚语和谩骂在耳边肆意,面色和陈木一样的平静。
景恒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那些人中伤他的少女,却没有上前一步。
“你不要乱动,等我示意了再出面。”
出门前,少女不慌不忙的声音在脑海中萦绕,景恒也想看看,少女究竟有什么本事化解这场危机。
百姓们喊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应,慢慢地自己就偃旗息鼓了。
江亦瑶等终于安静下来了,才上前一步,用着不大却足够众人听清楚的声音,开始反击。
“我从京城来到这里,已经几个月了,我受皇命所托,来这里安抚你们,在知府里也只住了一天,得知你们都来了东皇大军驻地这里后,我又带着丫鬟,带着伤,来了这边,甚至在东皇大军与你们见面的那个傍晚,我还带着伤,可是我一想到,你们现在没了房屋,没了粮田,必定都是恐慌极了的,因此我不顾军医的劝告,坚持出来和你们见面,在以后的这几个月里,我也是尽我所能的安抚你们,我不知道你们现在为什么要用这种极其恶毒和看待世仇的目光对我。”
少女话音落下,百姓们之间还是一片死寂,只不过这次安静下来的原因是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你们口口声声喊着荣家二公子是被冤枉的,是被我害死的,可是我不明白,从始至终,受了伤害的那个人是我,甚至没有陈统领相救的话,在知府府邸有可能没了性命的人也是我,而如今你们却要不分青红皂白把错误推到我身上,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陈木跟着上前一步,站到了少女身侧:“在下陈木,乃皇城羽林军统领,是皇上特派,当日之事,是因为知府府邸中的一位姨娘出言不逊,与江小姐闹得不愉快了,正好各位父老乡亲也都搬到了东皇大军驻地附近,江小姐便想离开知府府邸,一来远离那位姨娘,二来也可以更近的安抚各位乡亲们,但是没想到荣二公子却是直接带人拿着武器包围了我和江小姐,甚至动手伤了江小姐,在下才不得不带着江小姐逃出知府府邸,江小姐身受重伤,相信也有不少百姓亲眼所见,而且荣二公子之事在下也是一字不差地回禀了皇上,处死荣二公子,更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
直到这里,陈木搬出了“皇上”,下面的百姓们才由于心里不可抗拒的畏惧和敬仰,一个个都不敢对此事再多说一句话了。
几个混进来的“推手”听见“御林军统领”和“皇上”之后,一个个也开始犹豫,不敢轻易露面了。
直到一声声嘶力竭的,几近破音的“胡说八道”传来,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江亦瑶看去,果然,幕后主使忍不住了。
荣辉气得浑身发抖,站在人群不远处,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高台上的江亦瑶:“你个,你个妖女!我儿子是被你冤枉的!他,他……根本就没有伤害你!是,是你自己……伤的自己!你,你陷害于他,现在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说自己无辜!你,你……”眼看着自家老爷就要晕倒,旁边的小厮赶紧过来扶住。
江亦瑶面色平静,只站立在原地,不悲不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