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殷对奶茶其实提不上兴趣,临时解渴用的,用完了扔了就是了。
她一手提着外套,一手托着杯子,萌生出想活动下筋骨再去上学的心思。
这么想着,她也真这么做了。
手腕一旋,打出幅度,扬起杯子抛出一道弧线,如同透明的箭矢,不偏不倚砸进了沿途的垃圾桶。
这个高难度动作弄出的动静可不小,路人纷纷侧目朝她看过来。
诧异、疑惑、好奇......这样的眼神她早就见惯不惯了。
苏千殷无视了他们,从容地敛下眸子,自顾自地往前走。
她不是没有情绪,只是懒,懒得转换表情罢了。
曾经有人误以为她是面瘫,她的反应仍然是一张平白无奇的脸。
久而久之,那些人真的当她是面瘫了。
苏千殷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经过一条幽深的小巷时,普照过来的阳光被墙壁的死角挡住方向,她看似不经意的顿住了,脚步轻轻一偏折了进去。
巷子里寂寥无人,走近一看,她瞧见墙角的阴暗处趴着三只打着呵欠的流浪猫,白茸茸的皮毛滚成一团雪球,爪子东挠挠西挠挠覆上遍地的灰。
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靠近,它们扒了一下墙面就爬了起来,露出一对豆粒大小的眼睛,像两盏灯笼迎着昏暗的巷尾,闪烁着墨绿色的萤火。
苏千殷踢掉一块碍着路的石子,抱着那件外套倚在了墙上。
这条巷子里明明没有光,她眼里却仿佛是一船满载的星辉,黑白相间全是弯弯的,嘴角扬起一抹樱红的弧度。
“面瘫”的女孩终于笑了。
“没想到你们还在。”
“大白白,九条命,鱼丸子。”
她给它们都取了名字。
那只被唤作九条命的流浪猫,凭着强大的嗅觉分辨出她的气味,爪子一窜扑过来,用软绵绵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裤脚,隔着布料的摩擦感很是舒服。
苏千殷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尽,她蹲下来捋了捋它们的皮毛,把那件外套盖到它们身上,丝丝温暖透过秋风的凉意黏在了上面。
“我给你们带来了新的被子,可能有点丑就是了。”
前几天,她刚在这里留了一件衣服,结果放学回来看到的还是趴在风中凌乱的流浪猫,留给它们保暖的那件衣服不翼而飞。
她知道是偶然路过巷子的人干的。
因为完好无损,才会有人连流浪猫的东西都要顺走。
所以她这次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把外套烧了。
美其名曰“鱼丸子”的流浪猫,从外套下小心翼翼的,探出了白乎乎的脑袋。
喵呜一声,好像是在跟她道谢。
苏千殷起身后退了半步,没有再上前:“别感谢我,我是羡慕你们才会帮你们的。”
她羡慕明明无家可归的它们,却还是会有能抱团取暖的家人。
不像她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连个顺路结伴去学校的人都没有。
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每天无论上学前还是放学后,自己竟然都蹲在一条没人的巷子里羡慕这些流浪猫。
她不觉自语起来。
“我听说猫能看见幽灵,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
因为在半路上耽误时间,苏千殷果真如自己所料的那样,不负纪律不负责任的迟到了。
她所在的学校赫赫有名,是全体初中生挤破了脑袋都想考进的泫英高中,集一群精英教师和优秀学子的地方,每年全省的高考成绩无一不是名列前茅。
校园内不仅戒备森严管理规范,就连校门外都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了。
这不,她被一个拿着登记表记迟到的板寸头拦住了去路。
“哪个班的?”板寸头面无表情。
“高三(4)班,号数十七,期中考总分652的苏千殷。”
苏千殷同样是面无表情。
板寸头攥着钢笔的手一顿,有些费解地扯扯嘴角,他只是叫她报班级就好了,怎么连期中考成绩都全盘托出了?
苏千殷.....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好像在哪听过......
等等!
板寸头凭着良好的校风精神,忍住了扯着嗓门高呼一声的冲动。
这这这不就是那个怪人苏千殷吗?
脾性古怪的她,两年稳居年段榜首,仅凭一张轻飘飘的成绩单弄得全校皆知。
她专挑阴森的地方读书。
值日生每天擦桌子时,都会在讲台桌下找到埋头背古文的她,整洁的校服染了一身刺眼的粉笔灰。
体育委员经常发现,她叼着棒棒糖蹲在器材室里算数学题,一颗泄了气的篮球表面被她用勾线笔写满公式。
班长负责把班级的门上锁,偶尔还会看见她躲在教室里闭关,班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发慈悲没有将她告发给老师。
与其说苏千殷是个怪人,不如说她是个鬼才,同班同学对她敬而远之,私底下聚在一起讨论如何引起苏学神的注意。
泫英高中的一枝独秀非她莫属。
有了学神的滤镜,苏千殷迟到的不良行为落在板寸头眼里,没有败坏校风反而成了一世英名。
当事人对此并不知情。
一口气爬到了教学楼的第六层,承带拉扯的肩膀有些酸痛,她随放下来,默不作声地走进教室。
“我再强调一遍,这是真的!”
“你都强调好几遍了。”
“谁让你不相信我说的,我们的旧校区这几天晚上都在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