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尘若有所思,没有丢失任何记忆却不记得自己,也不记得他们此行的目的,莫非,是她刻意忘了这些对她来说十分痛苦的记忆?于是,又道,
“你可还记得辰国,或是君鸣凤?”
“当然记得!”顾音书有些莫名其妙,从小就在京城长大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宸王君鸣凤和经常骚扰晋朝的辰国。
容尘叹了口气,又道,“这样吧!我换个问法,你记不记得你曾两次嫁给了君鸣凤的事?”
这一次顾音书不淡定了,女子名节重于性命,她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无端被人污了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可,这人也不像是那种谎话连篇的人,便只好强忍下心中的怒气,“毫无印象,而且,我并未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容尘听罢头痛极了,这个小师妹真是越来越邪性了,瞧她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副作用太大了,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果然,你把一切都忘了,将记忆定格在了从前平静的生活。”
顾音书问他,“我忘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此中内情过于复杂,待我细细讲与你听吧。”
容尘道长颓废至极,在这紧要的关头,顾音书居然失忆了,这可怎么办,阿凤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你醒了。”
君鸣凤甫一睁眼便被一道亮光给晃了眼,黑沉沉的屋子里,他正躺在床上,而那个红衣女子屈着一膝坐在大开的窗檐上,另一条腿就那么垂下来晃啊晃。
那道晃他眼的光正是来自她腰间那支笛子上的银鱼挂饰的反光,身体并无任何疼痛或者异常,他起身下了床,向窗边走去。
“你笛子上的挂饰还挺别致的。”
银鱼闻言将笛子从腰间抽出来,细细地摸索着那个小小的银鱼儿,“这是我离开师门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我十分喜欢的人送我的,可惜,到如今,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这茬了。”
果然,她喜欢那个异世的他,君鸣凤忽然对她说,“这样吧!你有什么想要听君鸣凤做的或者说的吗?我可以帮你。我记得小时候我身边的小宫女们都会做一个娃娃然后绣上自己心仪之人的面相,便可日日睹物思人,我这张脸可比那些绣出来的脸逼真多了,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说着竟然有些洋洋自得道,“如此想来,这张让人倍感苦恼的脸还是有些用处的。”
银鱼冰冷的脸上泄露出一丝笑意,轻盈跃下窗檐,与他面对面,不怀好意地伸手欲触摸他的脸,被躲开后也没觉得怎么样,反而穷追不舍道,“看着这张脸,的确能让人兴起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君鸣凤梗着脖子:他这是被调戏了吗?
银鱼瞧他窘迫的样子,笑了笑便歇了心思,收回了手,“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直接碰他人的肌肤吗?”
君鸣凤很想翻个白眼,仰天长啸:你猜我知道不,反正我是猜不到。
好在银鱼似乎也并没有很期待或者是关注他的态度,自顾自道,“因为我有毒,但凡同我接触皮肤的人无一不是皮肉溃烂而死。所以,第一次见面时,他得知我嘴唇老是乌青是因为中了毒,便从自己的袖袋里翻找了一通后,丢给我一只银鱼儿,言说长期佩戴银子是可以拔毒的,还说我是个女孩子,这个银鱼儿用着正合适。”
“所以,他用一只银鱼儿就把你收买了?”君鸣凤有些感慨,这么一只寸许的银鱼儿别说拔毒就是刮泥都有些鸡肋,她怎么还相信了?从此风里雨里为他奔波卖命。或许,这就是雪中送炭最旺的那个火星吧!
银鱼冷笑一声,收买她的人还没有出现呢,她只是难得遇到一个对她施以关心的人,“并没有,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甚至,他应该都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有那样一件过往,我曾用术法加之我的一魄伪造出一个我留在他身边,助他成事,谁知前段时间竟然在现世中被召唤了,我这才发现他来了现世。”
“原来如此。”
一时间两人俱是无语,明明是刀剑相向的两个敌对势力,此时竟然在讨论悲惨童年,啊不,是过往。
为化解突如其来的冷场,君鸣凤引出一个新的话题,只见他回顾四望,“这是何处?”
银鱼往旁边窗檐处指了指,“这里是柞水观最高的一个房间,因为是临崖而建,窗外就是百丈悬崖。”
君鸣凤朝外望去未见想象中的深不可测崖底的高绝,却得见一片云蒸雾绕,竟然像是仙境一般美妙,不由地感叹,“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不愧是容道长住的地方。”
银鱼看着他骂了句,“酸儒,你不会也有那诗兴大发的毛病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君鸣凤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被聊闭了。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人隔着衣服拽着胳膊从窗格里飞身出去,极速下降时他甚至没有思考就紧紧抱住了银鱼的,唉?怎么不是腰呢?他紧紧抱着银鱼纤瘦的肩膀,“这地方,跳一次就够了!”
风声呼啸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严重的失重感让他极度不适。
银鱼的声音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好似那话才出口身体却早已下坠,以至于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以防你再晕过去,我只好充一回英雄了。”
或许是银鱼的功夫了得,又或许是下落百丈的距离并没有用很长时间,这一次,君鸣凤光荣地没有晕过去,只不过是腿软了软,还没反应过来